空氣中仿佛還充盈著方才撕心裂肺的痛意,沈易安看著樓月,樓月看著天花板,兩個人誰也沒說話。
過了很久,樓月才喃喃的開口:“你怎麼知道我……”她拋出半句,沒能完整說下去,她想試探一下沈易安是不是真的知道,還是,隻是巧合。
“司蘅問過我。”沈易安也沒有隱瞞,這件事他本來就知道,“他問我知不知道SRAX病毒,知不知道,解毒劑。”
聽到這個名字,樓月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會刺痛。
司……蘅啊。
這個男人曾經為了她不顧一切的綁架那麼多人,那麼緊張的警告她不準死,可是在她被疼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不說,反而還在她身上狠狠的紮了一刀又一刀。
樓月有些失笑,語氣極輕的道:“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呢?他當時是怎麼想的?”
太緊張她了嗎?
“不,他想得沒錯。”沈易安淡淡道,“我是真的知道。”
樓月的身子猛然一僵,隨即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很奇怪?”沈易安完美無瑕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我不僅知道,隻要你想,我還可以幫你弄到解藥。”
樓月呼吸一滯,立馬道:“我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不是。”沈易安否認,“我隻是有解藥而已,至於為什麼有,你不需要知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給你。”
樓月萬萬沒有想到,找了這麼久的解毒劑,居然……
居然就在沈易安的身上!
他甚至說,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可以。
但是,怎麼可能真的有那麼簡單?
樓月黝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你的條件是什麼?”
“好聰明啊。”沈易安唇角浮起一抹笑,略帶審視的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有條件?”
樓月的手還緊緊抓著床單,剛才的痛依舊刻骨銘心,如果她還想活下去,有解藥是最好。
不然,生不如死。
“什麼條件,你直接說吧。”樓月單刀直入。
事實上,就她現在這個樣子,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有什麼可以給他的。
“我的條件不過分,隻要你想,就一定可以做到。”沈易安躺在她的旁邊,握住她那雙冰涼刺骨的手,一字一句的道,“忘掉司蘅,和我在一起。”
樓月瞳孔猛然一縮,瞬間沉默。
忘掉……司蘅麼?
沈易安觀察著她的每一個表情,最後得出結論,“做不到?”
“做不到。”樓月直白道。
她和司蘅是完了,但她忘不掉他。
這才多久,她就睜眼是他,閉眼是他,愛是他,恨也是他。
司蘅這個名字,現在隻要一提起,就比起SRAX還要讓她疼痛。
“樓月,等你被SRAX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你可能就不會這麼說了。”
樓月張了張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易安歎息一聲,突然反身抱住她,溫熱的鼻息盡數灑在她耳畔。
他像個孩子一樣的問:“樓月,我比不上司蘅嗎?你就那麼愛他?他都不要你了,你還是這麼忠於他……”
樓月沒有回答,隻是下意識就想逃離這個陌生的擁抱,但沈易安卻越抱越緊,仿佛想將她整個人都嵌進自己身體裏。
掙脫了幾下,樓月最後幹脆放棄掙紮,她連死了司蘅都不在乎,像現在這樣,被另外一個男人抱著,他應該更加不在乎吧。
樓月又心痛起來,隻是已經很麻木了,再痛也流不出眼淚。
見她沒有說話的念頭,沈易安呢喃如情人的嗓音淡淡響在她的耳畔,“你不必急著回答,這些天你就先住在這兒,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我隨時可以把解藥給你。”
這話讓樓月瞬間清醒起來,她蹙起眉,掙紮著想要起身,“我不住這兒。”
沈易安又重新將她壓下來,眉眼都些慍怒,“那你想去哪兒?”他又補充一句,“司家把你行李都扔出來了,你還能去哪兒?”
看到樓月瞬間沉痛茫然的眸色,沈易安又自覺話有點說重了,他的語氣放軟下來,“我沒說讓你白住,你記得每月按時交給我房租。”
樓月沒說什麼,因為她確實無處可去,以她現在的精力,更加什麼心思去找房子。
不過房租……
她瞬而想到,這陣子的風波不斷,她已經有很久都沒去工作了,自從陸斯年走後,司娛樂也沒有給她安排一個新的經紀人。
所有找她的通告,代言,大概是全部都被司蘅推了,所以她通通都不知道。
現在司蘅終於可以不再管她接不接戲,拍不拍廣告了,可是她都已經和司蘅鬧成這樣,她還能繼續在這個公司工作下去嗎?
是不是……就連明星也做不下去了?
那她哪兒來的錢,沈易安家的房租肯定也不會便宜吧?
樓月腦子混混沌沌的,這些現實的問題在那一瞬間都硬生生的橫在麵前,讓她幾乎不敢去麵對。
“是不是累了,睡覺吧。”沈易安用手捂住她的眼睛,打斷她所有亂七八糟,胡思亂想的思緒。
這個動作……
司蘅以前也經常對她做。
這麼一想,沈易安的懷抱好像變得也沒那麼糟糕,而且他的身上聞起來,居然是和司蘅相似的古龍香水味,朦朧中,就好像是司蘅在抱著她一樣。
又眷戀,又心酸。
她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一連幾天,樓月都在強迫自己接受司蘅已經不要她的事實。
除了交房租,她每天還會幫沈易安把房子裏裏外外都打掃一遍,打掃完後,就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發呆。
她發現自己沒有辦法閑下來,隻要時間有了空隙,她腦子裏就會不可避免的想起很多在司家的事情。
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沈易安家的格調和布局恰巧和司蘅家相差無幾,住在這兒,她每每都會神思恍惚,在吃飯的時候,房門打開的時候,給花草澆水的時候,她口中都會無意識就會喊出一句:“阿蘅……”
喊出來後,她麵臨的就是沈易安慍怒的神色,以及內心深處無可抑製的心痛。
司蘅不會在這兒,她的司蘅,現在在別的女人的懷抱裏。
她還沒死呢,可他已經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