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愣了一下,怔怔的看著樓月,“啊?什……什麼?”
她剛剛沒聽錯吧,樓月居然和她說……
雖然這話是對沈煙說的,樓月的目光卻投向從頭至尾連身子都沒轉過來的司蘅,他現在連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是麼?
樓月深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我說對不起,我昨天不該對你說那些話,既然你是阿蘅帶過來的,那麼就是這裏的客人,無論我跟你說了什麼,都請你盡量不要放在心上,關於我之前說的……全部都不奏效。”
沈煙完全沒想到樓月會放下身段和她說這些,畢竟通過這幾天短短的幾次會麵,她就可以看出樓月骨子裏是一個多麼矜傲的人,所以她現在……是為了司總而委曲求全的來跟她道歉麼?
沈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因為生病,她的語氣聽起來很虛弱,她搖頭道:“不,樓小姐,房租我是真的會付的,隻是暫時可能需要通融一段時間,你放心,過陣子等我籌到錢,我一定補交給你。”
她是真的很想待在司蘅的身邊,無論有多貴,她都願意付。
司蘅在大雨裏焦急喊著她的名字,衝過來抱住她的那一刻,沈煙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因為這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而瑟瑟發抖。
在她苦難而又悲慘的人生中,第一次出現這種感覺,第一次有一個權勢滔天的男人狠狠的抱緊她,埋在她的發絲間氣息急促的低喃,“沈煙!你他媽跑到哪裏去了!以後不準再離開我身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找了你有多久?!”
第一次,她是這麼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是真正被需要著的,被嗬護著的。
樓月聽到沈煙的話不禁蹙起了眉頭,既然她非要給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從來沒聽過房租還可以賒的。
而且樓月開口索要房租本來就是一個借口,她不過是想趕走沈煙而已,現在沈煙都不走了,她要房租還有什麼必要嗎?隻會愈發嘲笑著她的愚蠢。
樓月剛準備出聲拒絕,還沒開口,就看到一直背對著她的司蘅突然站起來,他從懷裏簽出一張支票,抬眸遞給樓月,眉目冷淡得可怕。
他說:“給,她的房租。”
樓月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沈煙就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她立馬語氣驚慌的道:“不,司總,怎麼能讓你出,我可以出去找工作,很快就……”
“給我躺好!!”司蘅蹙眉不滿的看著她,目光在觸到她那虛弱的麵容後,又瞬而放柔,他警告道,“記住,你現在是欠我一大筆錢的人,我是你的債主,以後沒我的允許,不準再逃。”
沈煙沒想到他又會提起這個,在回來的路上,被他緊緊摟緊在懷裏的時候,這個男人就一遍又一遍的警告自己,以後絕對不準再逃離他的身邊。
現在又當著樓月的麵說一遍,這是不是真的代表……沈煙羞澀的咬著唇,不自覺就紅了臉。
短短一天,樓月經曆的打擊就已經夠多了,看著沈煙的表情,她有些麻木的接過那張支票。
“好,沈小姐,歡迎入住。”
她一秒鍾也不想再待下去,她勉強笑了一下,目光卻飄忽得不去看任何一個人,“你們先忙吧,我去洗個澡。”
樓月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仿佛也能夠聽到有什麼東西啪嗒碎落在地的聲音。
真的碎了,碎個徹底了。
她相信司蘅一定不知道尖刀狠狠紮入心口是什麼感覺,如果知道,他就不會像剛才那樣,一字一句的,用冰冷的語句紮了她足足數十刀。
畢竟他曾經是那麼的愛她,再怎麼樣,也會心疼的吧。
樓月一直到回到房間,全身強撐起來的力好像才敢通通泄下來,她虛弱無力的跌坐在地毯之上,甚至連把支票放到床頭櫃的動作都沒有辦法完成。
在暴風雨裏找了一天的人,讓她雙腿一直不停的打顫,剛剛若不是因為對方是司蘅,相信自己也不可能堅持到現在,這樣的想著,樓月驀然就蜷縮起了雙腿,眼神放空似的直盯著冰冷房間內的某個角落。
恍惚間,她仿佛聽到司老的諷刺聲冷冷的響在她的耳畔,“蠢成你這樣的女孩子實在不多,但願他能對你癡情一輩子。”
所以真是父子連心麼,司蘅沒能對她癡情一輩子,反而是讓她遭報應了。
她那麼狠心的把自己的親生骨肉殺死,結果上天就立馬讓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男人徹底的膩了她,讓她的心每時每刻都像是被針在紮。
司蘅曾經說過,隻要她敢死,他立馬就出去找別的女人,愛別的女人,他吻她們,抱她們,上她們,最後找到一個替代她的,徹徹底底的忘掉她!
可是,她現在都還沒死啊,她強撐著想要自己活下來,痛成那樣都沒有去自殺,就是為了能留在他身邊久一些,再久一些。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在這個偌大的世界,她就隻想待在司蘅的身邊,就算死,她也要死在他的身邊。
無所謂吧,隻要能在死之前,能這樣每天的看著他,她什麼都無所謂了。
第二天早上下樓的時候,司蘅和沈煙已經坐在餐桌前吃早餐,遠遠望過去,一男一女,歲月恬淡,流年和宜。
樓月恍惚間有一種感覺,這兩個人才是一對,而自己則是被餘下來的哪一個。
家裏的傭人看著目前這氣氛也是尷尬的很,她們之前已經百分百的把樓月當成司家的少夫人,每個人對她都是畢恭畢敬的,可現在突然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沈小姐,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少爺好像已經完全的移情別戀,把所有的寵愛都全部轉移到了沈小姐的身上。
早餐的荷包蛋都還是少爺煎的,但是隻煎給了沈小姐一個人,擺得仔仔細細的,可樓小姐……什麼都沒有。
樓月吃過司蘅給她煎的荷包蛋,所以哪怕沒人說,她又怎麼會看不出她這份和沈煙那份的區別?
她食若無味,喉嚨裏就像飛進去一隻蒼蠅,嗡嗡蠅蠅的,堵得她喉頭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