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蘅這是怎麼了?完全就像變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哪怕是曾經兩個人關係最不好的時候,他也沒有對她如此的冷漠,是因為她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了?還是因為那個沈煙?
樓月在被子裏將自己裹成緊緊的一團,瞳孔漸漸的渙散。
司蘅第二天到家的時候已近黃昏,雖然司蘅說什麼都不需要她做,但她還是做了一大桌他愛吃的飯菜在家等他。
莫羨被她催去學校上學了,司家的傭人第二天也會全部回家,今天,可能是他們兩個人唯一獨處的時光。
她真的有很多的話要跟他說,有很多的思念要向他訴說,但可能無數的委屈和磨難,最後都隻會化成一個簡單的動作。
抱抱她。
隻要司蘅抱抱她就好了。
可是在打開門的那一刻,樓月臉上的笑意和期盼驟然一僵,她萬萬沒想到,司蘅帶了沈煙回來。
司機提進來幾個行李箱,司蘅淡淡的指了樓上的一間房:“就放那裏麵吧。”
司機應聲,提著行李箱上樓。
司蘅俯身對沈煙說:“以後你就睡那兒,嗯?”
然後,他才看到樓月,以及餐桌前早就被做好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樓月靜靜的看著他,眼睛裏仿佛積了一層厚厚的霧,煙霧繚繞。
她以前絕對不是這樣的,但現在,她真的不想和他吵,他以為,她還有多少的時間,可以陪他?
所以很快,她就掩好所有的神色,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過來吃飯吧。”
司蘅說:“我們在外麵吃過了。”
樓月的身子猛然一僵,許是動作太大,氣氛頓時沉默起來。
司蘅看起來沒什麼說話的念頭,沈煙怯生生的從他身後探出一個頭道:“司總,樓小姐辛辛苦苦做的,您還是……吃一點吧。”
司蘅看她一眼,聲音有些柔,“我早就說過,不要叫我司總,又忘了是嗎?”
沈煙的臉有些紅,她動了動嘴唇,好想怎麼也沒法說出那個字。
“不要吃了!”樓月突然厲聲打斷這兩個人。
她感覺自己的心就像被紮進一根毒針,那種微微的刺痛感,痛得她差一點就幾近崩潰,難以自己。
“我做的我自己會吃。”樓月一字一句,就像沒看到這兩個人一樣,她背對著他們坐在餐桌前,開始沉默的盛飯,夾菜,埋頭就吃了起來。
沈煙就這樣看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司蘅的視線卻淡淡的從樓月顫抖著的背影上收回來,他看著沈煙道:“上去看看你的房間吧。”
沈煙有些羞的點點頭,“好。”
在醫院的時候,司蘅就說要帶他回家,她還以為他不過是說笑,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居然真的和他住在了同一屋簷下,從今以後,她就可以看著他吃飯,看著他睡覺,看著他讀報,就和在醫院照顧他的時候一樣。
她的心思……從來就隻是這麼簡單。
司蘅見沈煙上樓,瞳孔緊了緊,好久才邁步在餐桌前坐下來。
他的確是早就已經吃完飯了,原本也是真的沒打算理她,但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居然還是會莫名的心疼,心疼得厲害,然後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走了過來。
麵前擺了一副整整齊齊的碗筷,他拿起筷子慢悠悠的夾了一個排骨,還沒放到碗裏,就看到樓月猛然抬起頭看他,眼眶裏是滿滿積聚的淚水。
司蘅夾菜的動作稍稍一頓。
她……哭了?
“抱我。”樓月含著淚說。
“什麼?”
“我說抱我!”
司蘅還沒開始動作,就見樓月已經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衝到他麵前,極其委屈的緊緊抱住了他。
樓月哽咽著,滾燙的淚盡數掉到了他的頸窩,終於能夠抱住這個男人,感受到他的氣息的時候,之前久久壓抑在內心深處的委屈和脆弱仿佛一觸即發。
“阿蘅,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伴隨著哭泣聲,樓月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沙啞。
“爆炸發生的時候,我就在現場,我看到有一團火將你們一群人都洶湧的包圍住,然後,你就倒下去,再也沒站起來。”樓月抱他愈發緊,“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衝進去,我想,你要是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肯定也活不成了,於是我暈了過去。”
“然後,我做了一個很美的夢,我夢到我們結婚了,夢到我們都變成了很老的樣子,有一群孩子圍繞在我們的身邊,追逐嬉笑,打打鬧鬧,你老了也還是那麼凶,吹胡子瞪眼的,對孩子一點也不溫柔。”
“夢很快就醒來,我得知你被關到了軍區醫院,我找人托關係去看了你,你就躺在病房裏,旁邊一堆冰冷的儀器,樣子看上去好狼狽,一點都不像平時耀武耀威的樣子。”
司蘅聽得很疼,他可以想象到那種場麵,想象到她孤獨無助的模樣,他看了新聞發布會,她瘦瘦小小的,全部的臉都遮擋在墨鏡下,但依稀還是可以看到裏麵哭紅的眼角,無數的記者追著她逼問,她擲地有聲,比他那一眾公關部的職員表現得還要出色,他不在的時候,她比誰都堅強。
司蘅情不自禁就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然後呢?”
感受到他的動作,樓月的眼淚掉得沒那麼凶,她吸了一下鼻子道:“然後,我就拍了很多你的照片,每一張都可以用來威脅你。”
司蘅怔了一下,隨即唇角不自覺的勾起,“好大的膽子。”
樓月這才抬起有些紅腫的眼睛看他,神色是掩飾不了的欣喜。
回來了,這個男人終於又回來了!他會這樣吼她,這樣怒她,這樣戲謔她,不再是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早知道一個擁抱就可以解決,她早就不顧一切的衝上去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真的好想他!他怎麼可以不知道,還要這樣子去氣她!
樓月鼻頭一陣酸楚,隨著眼淚掉下來的那一刹那,她終於忍不住的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急促而又猛烈的將唇瓣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