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那個粥碗,先用手摸了摸表麵的溫度,確認不是很燙以後,才舀起一勺喂到司蘅的嘴邊,“我喂你。”
“我吃飽了。”司蘅說。
樓月僵了一會兒,又把粥碗放下,但卻沒看他的眼睛。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她以為他也是這樣。
她在夢裏的時候想了無數次兩人重逢的場景,她一定會哭著衝過去,緊緊的抱著他問怎麼這麼久才醒來,然後他就會一邊嫌棄的看她,一場又心疼的幫她擦淚,霸道而又張狂的威脅她道:“別哭了,醜死了。”
可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樓月才發現,他們麵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隔了一條很長的河,而他就站在原地,居然沒有跨過來摟她入懷的念頭。
樓月勉強扯出一個笑,溫和道:“你的紗布怎麼都拆了啊,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那你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大概就這兩天。”司蘅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冷淡,“司宅有私人醫生,不需要在這兒浪費時間。”
樓月聽到他這話微微的蹙起眉,她說:“你還有什麼事要去忙嗎?沒有就好好養傷,外麵的事情暫時還不需要你操心。”
司蘅淡淡的道:“當然不需要我操心,你處理得很好,不僅幫司氏召開了新聞發布會,而且還很獨立的打掉了肚子裏的孩子,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操心的。”
樓月神情一怔,身上的血液瞬間就凝固起來。
他……知道了?
她還沒來得及說,他居然就知道了?!
樓月心髒一陣急劇收縮的痛,她聽到司蘅問:“聽說是個男孩,是麼?”
“……對。”是誰告訴他的?司老嗎?吳秘書嗎?
“他走的時候,很痛苦嗎?”
“我……不知道。”
她當時痛暈過去了,真正從她身體裏掉落的那一刻,她真的感受不到。
司蘅沉默一會兒,俊美的臉在冬日微薄的光線裏看不出表情。
“別太難過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樓月才聽到司蘅淡淡的說。
她猛然抬起頭看他,緊緊的看他,眼淚迅速的在眼眶聚攏。
這是他們的孩子,他們曾經一起為他買過衣服,買過玩具,一起布置過嬰兒房,為他暢想過一切。
她甚至還在某一天的晚上,躺在司蘅的懷裏問他,“我們給寶寶取什麼名字啊。”
他們在一片星空下,他的眼睛比星星還要亮,還要好看,他勾著唇笑,“司愛月。”
樓月的臉瞬間紅了,她別扭的說:“為什麼要叫這個啊,一點也不好聽,寶寶不會喜歡的。”
司蘅攫住她的唇纏.綿流連,鼻尖親昵的抵住她的鼻尖,嗓音裏還有未褪的笑意,“你說我為什麼要叫這個,嗯?”
那麼好的……未來,現在全部是一場空。
她無數次痛得想大哭,想大叫,但她什麼也說不出,因為她最愛的人還躺在醫院生死未卜。
現在他醒過來,才是最讓她值得欣慰,開心的事情。
“我不難過。”樓月勉強扯出一個笑,她俯下身輕輕的抱住他,鼻頭發酸的道,“我知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阿蘅,我們……還會有新孩子的。”
但是你,就隻有一個。
我不後悔。
哪怕再痛,我也絕不後悔。
司蘅的手慢慢抬起來,瞬而又放下,他斂下眉眼,輕輕的推開她的身子,“你臉色很糟,回去好好休息。”
“我沒關係。”樓月在被他推開的那一刻迅速擦掉眼角的淚水,她輕聲的說,“我在這裏照顧你。”
“我有人照顧。”
樓月的身子猛然一僵,好久,她才笑了一下說:“請來的看護太年輕了,可能會照顧得不太周到,我還是……”
“她不是看護。”司蘅冷冷打斷道。
“那她是什麼?”樓月的語氣也跟著加重,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但樓月問了後仿佛又很害怕聽到這個答案,立馬又自圓其說的道,“好了,阿蘅,無論她是你請來的什麼,她都太年輕了,我會給你請一個新的看護的,你……你先睡覺吧,我回家給你做些你喜歡的飯菜送過來。”
說罷,樓月也不管司蘅會說什麼,臉上是什麼表情,立馬就打開門出去。
出來的那一刻,她差點哭出來。
但她死死忍住。
因為剛走了幾步,她就正好看到正安靜坐在醫院走廊的發呆的沈煙。
樓月沉默了一會兒,臉色有些蒼白的從她麵前走過。
司蘅的女人是多,可是那是從前,無論這個女人是以什麼樣的身份留在他身邊,她都覺得並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
司蘅愛的,從來就隻有她!別人,不過是過眼雲煙,或者,隻是一顆用來氣自己的跳板或者棋子。
“樓小姐。”沈煙也看到了她,立馬開口叫住她。
樓月腳步一頓,微微回過頭。
沈煙慢慢的走過來,看著樓月,她輕輕抿著嘴唇,神色有些擔憂:“樓小姐,你的臉色好像有些不太好,要不要,我幫你喊個醫生來看看?”
樓月有些覺得好笑,醫生?她還真是心寬。
可很抱歉,她沒有,她無法對剛剛還和司蘅在調情的女人有什麼好臉色。
樓月漠然的看她一眼,“不要,我很好。”
她的臉色好不好,又跟她有什麼關係?
沈煙有些訕,剛想要說什麼,就聽到身後有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還帶著點氣憤,“樓月!”
樓月回過頭,正好看到莫羨神色慍怒的站在她身後,眼睛裏就像在噴射著一團火花。
這個孩子發現得這麼快?這才多久,她前腳剛到,他後腳就追過來了。
樓月自覺有些不好交代,她甚至都沒看沈煙,轉腳就走到莫羨身邊去了。
“我不過出來看看而已,你怎麼來得這麼快啊?”樓月是偷偷跑出來的,在這種被抓包的情形下,還是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
莫羨冷冷的道:“出來看看就跑這麼遠?你興致不錯。”
樓月被駁住,她嘟囔了句:“你老是不讓我來看司蘅,我實在等不住,所以就偷偷跑過來了。”
“你……看過了?”莫羨的身子頓時有些僵,他眼底布滿著顯而易見的擔憂,“那你也看到了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