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正好在落地窗前回頭,兩個人的眼睛堪堪撞到一起,四目相對。
樓月深深的看著他,仿佛想看進他眼睛深處去,可司蘅卻冷冷淡淡的,仿佛也不詫異她為什麼會在這兒,他很快就移開視線。
辦公桌上放了一包煙,司蘅抽出一根,轉動打火機點燃,火焰“哧”地在他雙手間騰起,映出他冷淡到有點透明的眼睛。
煙是點了,可是還沒來得及放到嘴裏,整根煙就被人從旁邊狠厲厲的抽走。
那個女人有氣勢得很,看到他這個舉動,整個人就像一隻貓弓起了身子,炸開了毛,“你是不是瘋了?身體不要了嗎,車禍的傷才剛好,就抽煙!”
司蘅本來也沒想抽,心情煩躁的時候,點煙看著它燃,素來是自己的習慣,就他這破身體,還能抽煙?
他冷著眉,也沒去管她,抽出另一根煙,又去點燃它。
樓月徹底服軟了,她實在看不了他這樣,她全身的氣勢都卸下來,“阿蘅,你到底想幹嘛,別這樣了,我是來認錯的。”
司蘅這才抬眸看她,沉默好久,他淡淡道:“錯哪兒了?”
樓月是真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就是不知道,她才要來問他,結果,他還是這麼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司蘅見她答不出,冷冷道:“看,你還是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長記性。
樓月說:“我……”
司蘅冷著眉打斷,“別說話。”
他忽而將自己的手撐在辦公桌上。
就在樓月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的時候,司蘅已經抬起了手上的那根煙。
他眸色暗了一會兒,然後才毫不猶豫的將這根煙的煙頭對準自己的手背壓下去,他輕輕的碾了一圈,而後才將煙頭徹底熄滅。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完全嚇了樓月一跳,她瞪大眼睛,幾乎是幾個跨步就衝到司蘅的麵前,一隻手趕緊拉起對方的左手遠離煙頭,另一隻手飛快的將夾在對方指間的香煙扔下。
但還是沒來得及,司蘅的手背已經被燙破了皮,煙火一被吹走,就看到皮下已經滲出血的肉露出來。
樓月看著司蘅被燙傷的手,怔怔的,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幹嘛,就這樣燙傷自己,他到底想要幹嘛?
司蘅就在這個時候輕飄飄的問了一句,“疼嗎?”
樓月眼睛就像蒙了一層霧一樣的抬頭。
司蘅冷冰冰的重複道:“我問你,你覺得我疼不疼?”
樓月的嘴唇囁嚅了幾下,這種顫抖散發到全身,讓她整個人都冷的厲害,好久,她才喃喃一句,“疼……”
肉都燙出來,怎麼會不疼呢?
疼,肯定很疼吧。
司蘅的聲音卻依舊冷冰冰的,他說:“我不疼。”
說完,他就淡淡拿起辦公桌上的裁紙刀,撚起樓月頭上的一縷發絲。
樓月眼睜睜的看著他用裁紙刀輕輕一劃,她頭上的一根頭發很輕快的脫離,輕飄飄的,徹底落到了他手心。
樓月已經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隻能靜靜地看著他拿著自己那根被他割斷的頭發。
司蘅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他輕輕一笑,卻像硬生生從她心頭剜掉一塊肉。
他捏著那根頭發絲,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說:“看到沒,這樣,我才會疼!”
樓月的心頭就像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兩人的目光死死的撞在一起。
司蘅的聲音像把鐵錘在重重的敲打著她的心頭,“樓月,倘使是我自己,千瘡百孔都不疼,可隻要是你,哪怕隻是掉上一根頭發絲,掉一滴淚,我都會疼到骨子裏。”
“所以,你滿身傷痕的回來,居然還跟我說你受得住,嗬,你是受得住,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會疼。”
“走!別徹底認錯之前,再也不要來找我!”
這個男人生起氣來好恐怖,樓月幾乎是用盡全力的去哄他。
無論她怎麼道歉,怎麼說好話,他就是不理她。
仿佛想用這一次冷戰,徹底的讓她記住,以後如果再敢因為拍戲這樣不管不顧的傷害自己,她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樓月徹底被打敗了,她無法對他生氣,這個男人這麼愛她。
終於,有一天晚上,她靜悄悄的爬上他的床,輕輕抱住他的身子,糯糯道:“阿蘅,別生氣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走開。”
司蘅的身子有些僵,微微挪了挪,好讓自己遠離那處柔軟。
樓月卻貼上去,不依不饒,“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身體了。”
“我說走。”
樓月貼得更緊,“原諒我,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這個女人去拍戲的這幾個月,司蘅已經很久都沒見過她,摸過她,吻過她,他的心在想她,身體也想她想到癲狂。
她好像永遠知道怎麼折磨自己,司蘅雖然冷著眉,但腦袋裏已經一片空白。
偏偏這個女人還在用身體貼著她,她溫熱的氣息輕輕的噴灑在他的後頸,仿佛是用唇在貼著他說話。
終於,她使出殺手鐧,“阿蘅,都這麼久了,你就不想我嗎?”
“你之前讓我穿的那件白色睡衣,現在……我已經換上了,你轉過頭來看看,好不好?”
司蘅頓時呼吸一滯。
“你轉過來看看,我真的穿上了。”
“真的,你看看。”
天人交戰中,他終於將背對著她的身子微微轉過來。
目光對視間,那個女人的唇已經輕輕的貼了上來,蜻蜓點水的低喃,掩沒了最後一抹,黑暗的歎息。
十一月初,《囚》的劇組將樓月的劇照以高價賣給了一家口碑極高的報社,該報社以頭條的形式刊登了樓月的照片,之後又轉手賣給了各大電視台。
隨著劇照的公布,這位被劇組死死保護起來的《囚》的女主角終於浮出水麵,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海報上黑色的背景,女孩身著一襲白裙,遍體的鮮血觸目,染紅她的全身。
她的手心抓著一枚警徽,下巴微凝,目光冷然,她此刻正微微仰著頭,在黑暗血腥的地下室,眸色深沉的,眺望著即將到來的黎明。
海報的旁邊,是金色的瘦金體,映著《囚》這部電影女主的名字——樓月。
這張劇照一出來,媒體大多震愕,這就是《囚》的女主?除了一個名字,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