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心猛然一沉。
血……
是血吧?
姐姐……的血!
樓月睡得很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也沒有起來。
樓緒卻一夜未眠。
他就坐在那個滿室狼藉的屋子裏,雙眼有些無神且冰冷的盯著牆壁上的某一處地方。
整個屋子又被他翻了一遍,他在某個角落裏找到一把帶血的刀,他很確定這把刀不是屬於家裏的,那種樣式和紋路,看樣子像是高級酒店用來切水果的水果刀。
隻是它並沒有用來切水果,反而上麵沾滿了人的鮮血。
第一節上課鈴應該響了,樓緒卻完全沒有起身去學校的意思。
窗外已是大亮,樓緒隨意洗漱了下,就下樓去買早餐。
提著幾碗粥上來的時候,他輕輕敲了敲樓月的房門,裏麵完全沒人反應,看樣子是還沒起來。
樓緒沒再敲了,他直接就推門進去。
樓月依舊滿臉淚痕的睡在床上,保持了昨天他背她進來,把她送上床的那個姿勢,隻是身子微微沒有安全感的蜷著,全身的肌肉都緊繃得就像一把弓。
她的臉色蒼白,身體發僵,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個死人。
樓緒忽然紅著眼睛伸手去探她的鼻息,直到能感受到噴灑到指腹上的微熱氣息,他像才個傻子一樣,略帶顫抖的收回了手指。
“姐?”他叫她。
“姐?”
樓月沒有回應,她好像正在做一個噩夢,有人在夢裏拚了命的傷害她,才讓她眉頭就像揪緊一樣的蹙著。
樓緒用手輕輕的撫平那道被人為皺起的眉峰,語氣輕得幾乎怕吵醒她,“姐,該吃早飯了。”
“別睡了。”
可這樣的音量怎麼能喊醒她呢,她就像完全沒聽到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絕望而又痛苦的遨遊。
樓緒微微歎了口氣,想著還是讓她睡一會兒。
他關上門就坐在客廳,不去上學也不去房間,隻像怕有什麼人會突然衝過來傷害她一樣,他在這兒守著她!
從早上到下午,從日升到日落,樓月就像完全睡死了一樣,無論怎麼喊,怎麼也沒有睜開過眼睛。
一片狼藉的家已經被樓緒整理好了,該扔的扔,該重新擺好的重新擺好,隻是砸這個地方的人實在是太用力了,就像要發泄自己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的絕望一樣,怎樣,也不可能把它恢複如初了。
樓緒又在客廳寫了會作業,他重新下樓買了份午餐和晚餐,是樓月最喜歡吃的麻辣雞翅,他抱著點希望她聞到香味能早點醒過來吃的想法,可她完全沒反應,甚至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不餓嗎?樓緒有些木然的想。
想著想著,他的眼皮就開始有些沉重在相互打架,一夜都沒都睡,又等著她一天都沒吃飯,饒是再好的體力也撐不住。
樓緒意念抵抗不住本能,眼皮徹底垂下來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歪頭靠在了沙發上。
這一睡,就一直睡到外麵繁星滿天。
樓緒睜開睡得有些朦朧的眼睛,趕緊往鍾表的時間上一看,九點,居然已經九點了。
樓緒幾乎是第一時刻就去推她的房門,結果卻隻能看到微微被掀開的被子,和那上麵早已空無一人的軟床。
樓緒的心幾乎是立馬就咯噔一下,她起來了,她去哪了?!
飯桌上熱好的菜還紋絲不動,可見她是醒來以後就直接出的門,樓緒的心不斷的往下沉,他趕緊推門去找那把沾滿了鮮血的水果刀,結果才發現那把刀突然也沒了,居然也沒了!
樓緒滿屋子焦灼的亂晃,他感覺自己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麼,滿腦子都是雜亂無章的思緒在嗡嗡亂飛。
這個無論再難解的算式方程也能遊刃而解的腦子,現在就像被灌了水一樣,隻要遇到自己最在乎的人,什麼都想不好,什麼都想不靈。
就在樓緒急得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的時候,老舊的門鎖突然“吱呀”一聲被人用鑰匙打開。
樓月略帶虛弱的進來,和有些冒汗的樓緒四目相對。
“姐!”樓緒就像一顆心終於猛然放下來一樣,眼睛一亮,趕緊朝她迎過去。
樓月睡了一天氣色好了一些,可能根本也沒怎麼好,因為看起來還是那樣一副一臉寡白得幾乎沒有人色的樣子。
她收起鑰匙,看了樓緒一眼,好久才虛弱的道:“你今天沒去上學嗎?”
樓緒眸光一閃,微微抿著唇道:“去了,隻是中午特地回來了一趟,給你帶了盒飯。”
樓月也沒細問什麼,反而是樓緒緊緊的盯著她,就像是想往她身上盯出一個洞來,“姐,你去幹嘛了?”
樓月這才身子有點僵,她將自己剛剛去買的那個藥幾近慌亂的藏了藏,“沒什麼,頭有點疼,去買了點感冒藥而已。”
樓緒的眸色很淡,沒什麼反應,隻輕聲道:“嗯,去吃飯吧,你一天都沒吃飯了。”
樓月搖搖頭,“我……沒什麼胃口,你自己吃吧。”
好像為了讓他放心,她又解釋了句,“我不怎麼餓,昨天……”她閉了閉眼,“我已經吃得很飽了。”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要去上學,早點睡吧,嗯?”
說完她就也不敢看樓緒的眼神,幾近躲藏的從他身邊側過,腳步放快,直接關門進了屋。
直到把門關上,她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她總是不擅長撒謊,差一點……她差一點就要穿幫!
樓月手心抓著的那盒藥滾燙,好久,她才撕開它的包裝,拿出幾粒藥,就著床頭櫃上的那杯水,像吞顆毒藥似的仰頭就吞了進去。
空腹吃藥,她感覺自己的胃正火辣辣的有些燒的慌。
但她一點也沒在意,像終於完成什麼大事一樣,她近乎癱軟的靠在了床上。
她視線有些模糊的看著被自己扔在垃圾桶裏的藥品包裝,從來沒有過的,避.孕套和避.孕藥,就這短短的幾天,她居然依次買到。
她還記得剛才去買這個藥時藥店老板娘怪異的看著自己的眼神,那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大概總是愛教育人,訓起人來簡直有眉有眼,“女孩子就要好好愛護自己,沒事盡量不要吃這個藥,你男朋友是怎麼當的嘛,措施不做就算了,居然還讓你一個女孩子來買藥?”
她當時一言不發,好久才抿著唇說:“我沒有男朋友。”
老板娘馬上瞪大眼睛,“那你是做……”
樓月毫無表情的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