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意從西醫院醒過來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了。
一睜開眼,她就覺得腦袋很痛,下意識要用手去摸,守在旁邊的安母正巧打瞌睡醒來,忙抓住了安如意的手:“如意,你腦袋撞了個口子,醫生好不容易才用紗布包好的,你別動……”
“我這是在哪兒?”安如意往四周看了看——白到刺目的牆壁,空氣中還飄著一股子難聞的味道,而她的腦子也好像被誰打了一悶棍,鈍鈍的痛!
這種感覺她令她十分煩躁。
安母的視線往安如意臉上看了一眼,卻又迅速移開,似乎不敢在安如意臉上停留太久,說話也不如剛才順暢了:“這……你不記得了嗎?我們去霍天朗的宴會上對霍家進行逼婚,結果霍家那些狼心狗肺的把我們往外趕,我們娘倆因此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你摔傷了腦袋,而我,也摔得全身到處都青青紫紫的了……”
經安母這麼一提醒,安如意很快就想起來了,霍西州的絕、情,蘇晴晚的得意,還有蘇家、藍家的人一起冷眼看她的笑話,他們將她安如意的尊嚴踩在地上,毫不留情的狠狠踐踏!
敢這樣欺負她安如意,她不會就這麼算了的,她一定要上這些人付出該有的代價!
想到這兒,安如意心中報複的怒火頓時熊熊燃燒了起來,她一把掀開被子,顧不得頭上的傷痛,腦子裏隻有報仇雪恨這一個心思,卻不料,一隻腳剛站到地上,另一隻腳也跟著下地的時候,忽然前麵那隻腳就脫力了,導致她身體一歪重重的往地上摔去……
“如意!”安母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抓住安如意白條紋的病服,隻可惜也沒抓穩,安如意依舊“咚”一聲摔了個結實。
“啊……”安如意被紗布包裹的腦袋撞在了床柱上,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同時,她的手本能的抱住了頭,一開始還沒什麼,慢慢的安如意似乎意識到了不對,雙手在頭上來回摸了摸,表情也驚恐了起來:“啊,我的頭發……我的頭發哪兒去了?”
安母眸中閃過痛惜,再一次上前抓住安如意的手:“如意,你別這樣……醫生要給你頭上的傷口縫合,這才剃掉了你的頭發,沒事的,過段時間就會長起來了……”
說著,安母蹲下身抱住了安如意,心裏卻想,頭發的事隻是小事,現在如意的情緒這麼不穩定,可千萬不能讓她知道她的臉……
就在這時,有人推門走了進來:“安小姐,我來給你臉上的傷口換藥了!”
是醫院的護、士。
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安母憤然回頭,看到的就是小、護、士怔怔的站在病房門口,手裏拿著裝了藥品紗布鑷子等裝著醫藥的托盤。
“誰讓你來的?滾出去!”安母厲聲,急急的道。
小、護、士被吼得眼淚汪汪的:“這位夫人,是安小姐的主治醫生讓我來的,安小姐頭上的傷剛縫合,不需要換藥,但臉上的……”
“我讓你滾出去,你聽不懂人話?”安母一陣兒的慌亂,她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多麼在乎容貌,就算隻是暫時的失去頭發也會讓她發狂,更何況是毀了臉!
偏這小、護、士沒點兒眼色,提了一次還不夠,又提一次!
是以,就對小、護、士怒吼了一聲,一副疾言厲色的模樣,吼完,又忙回頭安撫:“如意,別在地上坐著了,地上涼……等傷好了,頭發自然就長出來了……”
“而且,我聽人家說啊,頭發剃了之後,後麵長出來的頭發更烏黑順滑呢,我知道你在意形象,恨不得連睡覺的時候都是美美的,可是畢竟傷在了頭上,如果不剃掉頭發的話,縫合就不漂亮了,還會引起感染……”
被安母這麼一打岔,安如意似乎真的沒發現端倪,乖乖的讓安母扶著半躺到了病床上。
安母鬆了一口氣,瞪向還呆站著的小、護、士:“還不走?還等著本夫人送你不成?”
小、護、士嚇得瑟縮了一下:“不……不是,我這就走!”
“慢著!”安如意出人意料的開口了,她的臉一點一點轉向門口的方向,頭上被紗布包裹著,右邊臉上也貼著一塊兒紗布,隻有那左邊臉能露出表情來,卻是陰測測仿佛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你剛才說,我的臉怎麼了?你最好一個字一個字老老實實的說清楚,不然,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小、護、士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我……我……”卻是被嚇得結巴了起來,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可怕的表情。
安母不想安如意知道真相,至少現在不能,忙拉著安如意的手說:“如意,你別緊張……母親剛才沒說你的臉也受傷了,是因為不是什麼大問題,醫生說了,隻要你配合好好換藥、吃藥,以後再擦點去疤痕的膏藥,對你的容貌是一點兒影響也沒有的……”
想到這事兒,安母隻覺心中十萬分的憤怒和自責,當時摔倒的時候,她還以為如意隻傷到了頭,畢竟當時能看到的就是頭上在冒血,那些血覆蓋在了如意的額頭和臉上,以至於她根本沒看到如意的臉也受傷了。
不隻傷了,還傷得不輕。
西醫院的洋人醫生說,傷口有點深,可能會留下疤痕……
這樣的結果她如何敢對如意說實話?
隻能先瞞著,等以後如意情緒好一點了,再說。或者,她可以花重金找到去疤的良藥,據說蘇晴晚那個小賤人經營的中醫館就有這種藥,隻是價錢比較貴,但再貴又怎麼樣,安家有的是錢。
況且,害如意受傷的就是霍家和蘇晴晚那個賤、人,讓她拿藥不是應該的麼?
找到機會,她還要把蘇晴晚那小賤、人的臉也劃花,看她以後還用什麼勾、引如意喜歡的男人!真是下作的賤皮子!
安母憤憤的想著,卻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經被安如意盡收了眼底,知母莫若子,安如意當即就皺眉道:“是嗎?母親,你當真沒騙我?隻是一點點小傷,不會留疤?”
安母忙不迭點頭:“是是,我是你的母親,我還會騙你不成?”一雙眼睛卻不敢與安如意直視,心虛的表情顯而易見。
安如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冷冷的瞥向還沒來得及走的小、護、士:“你說!不準說謊,不然……”剩下的話她沒說出來,但那陰森冷厲的神情讓小護士嚇得雙腿都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