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也想求我放了這兩個畜生吧?”霍霆頗有些驚訝。
“是!”顧晚說:“今日的事情已經發生,就算殺了孟書衡和顧雨婷也無濟於事,所以顧晚鬥膽,也請大帥饒過他們這一次。”
“你可知這裏是我霍家的祠堂?他們在我霍家的祠堂裏苟且,就算我能放過他們,我霍家的祖宗呢?”霍霆的語氣淩厲起來,聰明的姑娘他喜歡,可如果仗著他的賞識就亂提要求的人他最是討厭!
“大帥仁義,顧晚謝大帥願意饒過孟書衡和顧雨婷!”顧晚“咚”的一聲將額頭磕在了石板上,重重的三個響頭後,她又直起身體,挺直了背板說:“顧晚今日為他們求情,卻也不單單是為他們求情。
今日是大帥的壽辰,本就不宜見血,殺敵人是應該,但如果再殺兩人,就損了功德,我知道霍老夫人是信佛的,認為損功德就會折壽命,可大帥是南方十六省的天,大帥多活一年,南方十六省的百姓就多一年的安穩日子過,大帥多活十年,南方十六省的百姓就能得十年富庶。就算是為了南方十六省的百姓,為了大帥的高壽,也請大帥莫要與他們計較。況且大帥也說了,這兩個人是畜生,而大帥是人,人,又豈能與畜生計較?”
薑舒美和趙曉娥聽到顧晚竟然為顧雨婷和孟書衡求起情來,本來是有些驚訝的,可是聽到顧晚最後這句話,卻又氣的渾身顫抖。
竟說他們的寶貝孩子是畜生?
顧晚又說:“但,這兩個畜生在霍家的祠堂裏亂來,擾了霍家祖宗的清淨,侮辱了霍家祖宗的眼睛,弄髒了霍家的祠堂是鐵一般的事實,為此,顧晚自今日起,手寫一本《法華經》血經,供奉於霍家祠堂,以雪霍家祖宗受辱之恥!”
“好孩子!這真是個好孩子!”霍家的老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拄著拐杖在大夫人的攙扶下來到了這裏,聽到顧晚說要手書一本《法華經》血經,頓時就忍不住出了聲。
她終日與佛經為伍,最是清楚,那《法華經》全卷寫下來足有一百四十多萬字,那不是短短的時日就可以抄寫成的,而血經還是要取抄經者的鮮血書寫而成的,這份誠意便隻是說出來,就已經足夠打動人了。
“霆兒,就饒了他們吧,”老夫人掃了一眼孟書衡和顧雨婷,眼裏也劃過一抹厭惡,接著對霍霆說:“今日你過生,聽娘的,不要殺生了,娘啊,不想看到你走到娘的前頭去。”
“娘,你看看你,你又說這樣的話,兒子身體硬朗的很,哪裏會輕易的就有事了。”霍霆是個孝順的,馬上就走過來,親自扶住了霍老夫人:“好好好,都聽娘的,娘生的我,我過生也是娘疼的日子,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轉過頭,冷冷的說:“還愣著做什麼?將這兩個畜生扔出霍府。”
說完,他又補上一句:“將孟家人也扔出去!”
顧家不能扔,顧家還有一個好孩子呢。
“顧晚替家中妹妹感謝老夫人的大恩大德。”顧晚忙給霍老夫人再行跪拜大禮:“還請老夫人再允許顧晚與孟書衡與孟家人說幾句話。”
“快起來。”霍老夫人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隻是,作為過來人,我提醒你一句,人,可以良善,不能愚善,可以柔韌,不能柔軟。路是自己選的,莫要選錯了。”
霍老夫人確實信佛,可在這種連自保都很艱難的亂世裏,佛,也是活在地獄裏的。
顧晚起了身,又朝著霍老夫人彎腰:“是!顧晚謹遵老夫人教誨!”
她的眼睛有些發熱,同樣的話,前世裏,霍老夫人也與她說過,隻是她沒有記在心裏,後來,將老夫人也害死了。
“孟書衡,原本後日你我就要成親了的,”顧晚先是走到孟書衡和顧雨婷的麵前,語氣平靜的說:“與你的婚約,是母親與父親做的決定,是孟老爺親自上門提的親,顧家與孟家是世交,這婚本該繼續下去,可你做下的事情,委實讓我寒了心。
我顧晚這幾年雖心中一直仰慕別人,卻從未做出任何逾越之舉,與你定婚後,也是想著嫁到孟家,便好好的與你過日子,孝順父母,相夫教子,可這並不代表,我就能容忍下你與妹妹如此齷齪之事。
所以,你我之間的婚約,就此作罷!我命不好,父母皆偏心妹妹,無人為我做主,我今日就自己做主了——我不會再嫁去孟家,更不可能再嫁給你孟書衡!至於你要不要娶已經與你有夫妻之實的顧雨婷,這是你的事情。”
說完,顧晚就毫不猶豫的轉過身,又站在了趙曉娥的麵前:“孟夫人,您一直說我配不上孟書衡,說我這麼一個姑娘,不知羞恥的等孟書衡多年,我一直想說,其實你誤會了,很多人都誤會了,我並不喜歡孟書衡,等的人也並不是孟書衡,不過是因為顧、孟兩家親近,孟書衡又是與我仰慕的人一起去的國外留學,所以才被人傳成了我喜歡孟書衡。
可即便我與孟書衡之間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對不起我在先,這個婚,我也有資格毀了。”
“你……你竟這樣說?”趙曉娥瞪大了眼睛:“顧晚,你好狠毒的心,都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否認對書衡的感情,落井下石,你……”
“我喜歡的人是霍西州!”顧晚一句話,就讓趙曉娥將話卡在了喉管裏。
“我尚未成年時,曾見過四少助人為樂,便仰慕上了他,這麼多年,此心從未變過,如果不是父親和母親做主,一定要將我嫁給孟書衡,我會一直等下去,今日事情說破,如果四少願意要我,我寧願做四少身邊的一個妾,也不願做孟家的長媳——顧晚寧為霍家妾,不做孟家妻!”
“誠然,我顧晚已經是個十九歲的老姑娘了,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也隻是將心裏話說個痛快,如果四少不接受我,我此一生不嫁人亦可,去城外的青山寺出家亦可,如今是新時代了,我有決定自己婚姻的權利。”
“我的話說完了。”顧晚推後一步,對那些準備將孟書衡、顧雨婷、趙曉娥拖走的士兵說:“你們將人帶走吧。”
那些士兵馬上架住了他們的胳膊,將人拖遠了。
薑舒美也不得不追著去了。
四周,卻忽然都變的靜悄悄的。
大家都震驚顧晚的那一句——寧為霍家妾,不做孟家妻。
——當眾說自己喜歡的男人是誰,這是多麼大膽又驚世駭俗的事情,可是這一刻,竟沒人覺得顧晚是“不知羞恥”了。
可誰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包括顧晚的父親顧海山。
直到,霍老夫人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這麼一個好孩子,竟然果真是我霍家的人。”
她轉過頭,望著霍西州:“西州,這件事,你怎麼說?”
顧晚猛地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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