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回，千回……”江牧寒似乎身處一個幻境之中，他看到了幾年前的方千回，一步一步陷進了泥潭之中，可她像沒有知覺一樣，不管江牧寒怎麼叫她，她都沒有反應。
江牧寒大步跑過去，想抓住千回的手，可是他的手卻從千回的身體穿過去了。
“哥，哥！”江牧深一直守在病床邊，已經是深夜了，哥哥終於有了要蘇醒的跡象，其實江牧深懊惱的很，之前哥哥好不容易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期，情緒上也調整的差不多了，這次受傷，一切回到了解放前，之前遭過的罪哥哥還要重新再遭一遍，對於家人來說也是無窮無盡的折磨，從一個絕望再到另一個更深的絕望，這就是他現在所經曆的。
江牧寒仍然喊著方千回的名字，也許在他的潛意識裏，顧芊雲還是原來的那個方千回，他對她的情義不會因為她改名字了而改變分毫。
“哥，我是牧深，你能聽到我說話嗎？”江牧深輕輕地搖晃江牧寒的身子。
“千回，不要……千回！”江牧寒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般，身體突然迸發出巨大的能量，差點坐了起來，不過江牧深及時按住了他，“哥，你做噩夢了？”
江牧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體上的劇痛讓他不禁皺了皺眉，“好疼。”
“你的腿又手術了，醫生可是警告過了，再不可以亂動了，你要是不聽話，就把你綁在床上，或者直接給你截肢。”江牧深嚇唬他說。
不過江牧寒並沒有害怕，“截肢跟現在又有什麼區別？若說有區別，也一定會比現在好受，長痛不如短痛，要不你跟醫生說，截了吧，兩條腿都截了，我寧可變成一個怪物，也不想每天忍受這樣的劇痛。”
江牧深聽了這話心好像被人揪起來一樣疼，他雖然跟江牧寒是雙胞胎兄弟，但是他不能切身地去體會他有多疼，多痛苦，多絕望，寧可失去雙腿，也不願過這樣的日子，可想而知他每一天都活在折磨中。
“哥……”江牧深有些哽咽，不知道說什麼好。
“芊雲呢？”江牧寒問，不過問完他才意識到現在已經黑天了，顧芊雲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江牧深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你小聲點，以後可千萬別再老爺子麵前提芊雲的名字，咱爸今天可發飆了，把芊雲好頓罵，給趕走了，還說以後再也不讓她來了。”
江牧寒看到江成林就睡在陪護床上，“你怎麼能讓老爺子睡在這？”
“不是我讓的，是他非要睡在這，他說以後就住這了，直到你出院回家，他就是要看著芊雲，不讓她再禍害你，哎，你是沒看到今天那個場麵，芊雲都要委屈死了。”
江牧寒的右手懊惱地捶著床邊，“今天的事跟她真的沒有關係，是羅家的人找茬，欺人太甚，我看他們做的這麼絕，就是不想讓羅清漪再跟我在一起了，我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就算再有錢，她家人也不會願意她守著我這個殘廢過一輩子，他們心裏的如意算盤我太知道了，想從我這拿走一大筆錢，讓他們的女兒再找一個。”
“卑鄙，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後來你被推進去搶救的時候，有幾個人來了，說是你打電話讓來的。”
江牧寒罵了一句，“這幫廢物，來的這麼晚！對了，芊雲沒事吧？當時我趴在她的身上一直護著她，但是不能確定她有沒有受傷。”
“趴在她的身上？你也太瘋狂了吧，你現在什麼樣自己心裏沒數嗎？還去救人，把你能耐的！”江牧深氣的真想教訓他一頓。
江牧寒白了他一眼，“那你告訴我，要是換做你的話，你是去保護她，還是看著她挨揍？”
江牧寒想了想，“當然是去救她，好吧，我不說你了，她沒什麼事，我來的時候就看到她跟大瘋子似的，頭發亂糟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幹什麼了呢。”
“我都這樣了還能幹什麼，真是，這回醫生是不是宣布我的腿廢了？你跟我說實話，我心裏已經有準備了。”江牧寒想試著動一動自己的腿，但是除了劇痛沒有別的感覺，他現在覺得下半身就像被什麼膠水粘到了床上，一動都動不了，真是不如幹脆把他們截掉來的痛快。
江牧深也不想瞞著他，“醫生說情況很不好，如果說之前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現在隻有百分之五了，你要是再不聽話，就成零了。”
江牧寒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哦，我知道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殘疾人嗎，世界上這麼多殘疾人，不也都活的好好的。”
“你真是想的開啊，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替你感到高興。”江牧深滿臉黑線，“不過樂觀點也好，或許真的會有奇跡發生。”
“我想我兒子了，明天你幫我給芊雲打個電話，讓他帶著兒子來看看我。”江牧寒說道。
江牧深拿鼻子哼了一聲，“我看你是想見芊雲。”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啊，讓你打你就打。”
“好好好，我打。”江牧深投降了。
哥倆雖然說話很小聲，但還是把江成林吵醒了，其實他睡的也很淺，心裏不踏實，覺也睡不好。
“牧寒，你醒了，我去給你叫醫生。”江成林的聲音有些顫抖，看到兒子遭了這麼多罪，他心裏比誰都疼，越是心疼，他就越恨顧芊雲。
“爸，不用，我現在感覺挺好的，這個時間醫生都睡覺了，明天吧，爸，昨天的事真的跟芊雲沒有關係，牧深都跟我說了，你罵了她，還把她趕走了，爸，你這麼做真的有點不太合適，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江牧寒勸道。
江成林一下子就急了，“還說跟她沒有關係！要不是她怎麼可能打起來！你不用勸我！反正以後你不許見她！”
“哥，你就聽咱爸的吧。”江牧深給哥哥使了個眼色。
江牧寒心領神會，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好吧，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