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巨大的悲傷

江牧寒在重症監護室住了近一個禮拜,然後被轉到了普通病房,當然,全醫院最好的單間江牧深提前就定了下來,生怕被人搶走。

江成林聯係了很多專家來給江牧寒看腿,裏麵包括了幾位外國的醫生,不過他們似乎都沒有什麼太好的治療方案。

這些天顧芊雲每天都會帶大大來,不過她一次都沒有進去過,每次都是在門外站著,一站就是小半天,並不是她不願意見到江牧寒,而是羅清漪一直都在,看到她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江牧寒,顧芊雲的心情有些複雜,她說不清楚心裏的那種滋味,雖然她知道,她應該為江牧寒感到高興,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願意照顧他一生一世的人。

江牧寒嘴裏的管子撤下去之後像是喪失了說話的能力,誰跟他說什麼他都愛理不理的樣子,也許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很糟糕,但是全家上下都瞞著他有可能會殘廢的事實,一向好強的江牧寒要是知道了自己的情況,不知道會什麼樣子。

唯獨大大在的時候,江牧寒的臉上才會偶爾出現些笑容來,很淡,可是身邊的人總算能放心下來,他也會對大大說話,大都是一些安慰他的話,告訴他不要害怕,大大就是他的精神支撐,是他堅持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他真的很有可能落下殘疾,可能會站不起來,不過,我們也是往最壞了想的,也許會有奇跡發生。”醫生在不遠處對羅清漪和江牧深說著他們最後的結論,轉院已經沒有必要了,還是讓江牧寒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了些,可以適當地參加康複訓練,也可以試試中醫。

醫生說完後便走開了,羅清漪麵對著強,無聲地哭著,肩膀一抖一抖的,這些天她已經很堅強了,可是她也有極限,這個極限剛剛被醫生打破了。

江牧深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無聲地安慰著她。

他們的對話顧芊雲一個字都沒落地聽見了,她的心同樣沉的不能再沉了,她透過門縫看著床上的江牧寒,他兩眼放空,也在看著門口的方向,兩個人一不小心就對視了。

誰都沒有先把視線移開,江牧寒的目光是絕望的,是頹廢的,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點對生活的期望,他的心像是已經死了,在那場可怕的車禍出現的時候,就死了。

顧芊雲的眼睛裏噙著淚水,她其實很想進去跟江牧寒聊聊,哪怕他什麼都聽不進去,可是她始終沒有勇氣邁開那一步,病房的門口就像有一張結界,擋住了她的腳步。

“對不起。”顧芊雲無聲地說,在她的心裏,似乎已經認定了之前江成林說的話,如果不是她如此自私,江牧寒也不會遭此意外,她越想越覺得是這樣的,這場災難是她帶給江牧寒的。

江牧寒讀懂了顧芊雲的唇語,他輕輕地扯動嘴角,朝顧芊雲微笑,“不怪你。”

那一刻顧芊雲的眼淚唰地一下就落下來了,她捂著嘴,馬上離開了這裏,跑到樓梯間,扶著樓梯扶手痛哭流涕,這些天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爆發出來。

這期間,不停地有人從樓梯上來,每個人路過她的時候都離的遠遠的,其實這樣的事情在醫院裏已經司空見慣了,沒有人會理解她的悲傷,籠罩在她頭上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散去。

哭夠了,顧芊雲去衛生間洗了把臉,這幾天她也無心化妝,任由自己邋遢著,洗了好一會臉,還是能看出她哭過,就這樣吧,她離開洗手間,又回到病房的門口,奇怪的是羅清漪和江牧深都不在,隻有大大在裏麵。

江牧寒說要喝水,可是放的地方大大夠不到,江牧寒稍稍欠著身子,伸著胳膊也去拿,可是稍稍一動,身上就劇烈地疼了起來,他低聲叫了一聲,顧芊雲見狀想都沒想就衝了進去,江牧寒愣住了,他已經習慣了顧芊雲一直在門外看著他,冷不丁地進來了,他還有點不太習慣。

“你別亂動。”顧芊雲按住江牧寒,“我給你拿。”

江牧寒重新躺下,顧芊雲把水杯端過來,在裏麵放了一根吸管,雖然她是第一次照顧江牧寒,可是這些細節她早已看了好幾天了,所以上手特別快。

“慢點喝,別嗆到。”顧芊雲提醒道。

江牧寒吸了一口水,還是嗆到了,身體劇烈地起伏,咳嗽的好像內髒都要出來了,顧芊雲嚇壞了,不停地撫著他的胸口,好一會他才慢慢緩了過來。

“沒……事。”江牧寒斷斷續續地說。

顧芊雲再不敢喂他水喝了,“還是等到你老婆回來再喂你吧,看來理論和實踐還是差的很遠。”

江牧寒扯出一個笑容,“沒想到……你還願意來照顧我。”

“很意外嗎?難道你覺得在這個時候我應該落井下石?”顧芊雲問。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我隻是想到,當初你從樓上跳下來,應該跟我的遭遇差不多,也是這樣半死不活地躺在這,可是那時候我卻連看都沒有看你一眼。”

“好了,都過去那麼久的事了,就不要再提了,我現在都不會再想了,對了,羅清漪他們兩個跑哪去了?怎麼把你一個人留在這了?”

“我讓牧深送清漪回家了,她熬了一個禮拜,身體怕吃不消,其實最近我們兩個一直在備孕,就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把我們的計劃全都給打亂了。”江牧寒卻沒有表現出很難過的樣子,“不過也好,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能給他們幸福呢?就此打住吧。”

顧芊雲其實一直都希望,江牧寒能跟羅清漪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這樣他們江家的目光就能從大大的身上轉移開,他們也沒有必要再為孩子一次一次地起戰爭,可是今天,聽到這個消息,顧芊雲的心裏卻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你也別這麼想,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