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有人找。”倪娜敲門。
顧芊雲頭也沒抬，“誰呀？”
“我也不認識，問他貴姓他隻說你見到就知道了，現在在休息室喝咖啡呢。”倪娜答道。
“故作神秘。”顧芊雲不屑地撇撇嘴，她最討厭這樣的人，浪費她的時間，“好吧，我現在過去。”
忙完手裏的工作，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顧芊雲故意的，不然總覺得自己很沒麵子。
休息室這個時間除了這位客人沒有別人，顧芊雲進去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個背影，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背影如此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呢……
“你是……”顧芊雲繞到那人麵前，“宋長安！”
四年不見，不，準確地說來，他們已經五年沒見了，宋長安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不再是那個滿臉稚氣的少年，能在這裏見到他，顧芊雲百感交集，她恨過宋長安，曾經他們做姐弟的時候，顧芊雲是用心與他相處的，結果沒想到後來宋長安跟他的母親一起背叛了她。
顧芊雲突然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姿態麵對這個曾經的弟弟，她就站在那，傻傻的，心裏有點酸。
“姐。”宋長安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的嗓子是啞的，不知道這幾年他經曆了什麼，總是給人很滄桑的感覺。
“你先別叫我姐，我受不起。”顧芊雲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你今天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還有，你是怎麼找到的我？”
宋長安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其實這樣的見麵場景他也想到了，顧芊雲不會給他好臉色就對了，換做是他也會這樣做。
“要找到你也沒多難，要不，我們出去找個地方說話吧。”宋長安提出。
“還有這個必要嗎？”顧芊雲雙臂抱在胸前，冷眼看著他，“有話就在這說吧，說完你也好趕快回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宋長安仍然堅持，“姐，給我半個小時的時間，說完該說的話我一定走。”
顧芊雲看了看表，這樣跟他講條件更浪費時間，“好吧，樓下有咖啡廳，隻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
顧芊雲走在前麵，宋長安小心翼翼地在後麵跟著，公司裏的人無不投來好奇的目光，公司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顧芊雲跟沈淮南的關係，上次求婚成功，他們還八卦了好幾天呢，都說如果這輩子能有一個像沈淮南一樣的男人給她們那麼盛大的求婚，就是馬上死了也值了。
咖啡廳裏，顧芊雲和宋長安麵對麵坐著，誰也不說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已經過去五分鍾了，你確定仍然什麼都不說嗎？”顧芊雲冷冷地問。
宋長安放下咖啡杯，這已經是他今天喝的第三杯咖啡了，他知道晚上一定會失眠的。
“你變了。”
顧芊雲像是聽了一個笑話，扯開嘴角笑出聲來，“變了，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不知道，總覺得看你很陌生。”宋長安的眼睛裏有些紅血絲，眼眶也發黑，看起來很憔悴，應該這兩天都沒有刮胡子，胡渣長的有些長。
“經曆了這麼多事，我如果再不改變，那也太沒心沒肺了吧，我很高興如今我改變了，再也不是那個以前任人踐踏任人羞辱，任人毒害的方千回了。”
說到任人毒害，顧芊雲特意加重了語氣，果然，宋長安低下了頭，低的很深很深，“對不起。”
“該道歉的不是你，而是你們。”顧芊雲看著窗外，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她覺得這些事已經過去了，她有時甚至會感謝他們對她的傷害，才能讓她有今天，可是，他們仍然欠她一個對不起，雖然這聲對不起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隻是一種心理上的慰藉。
宋長安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顧芊雲，“我媽不會來跟你道歉了。”
“我也沒指望她，她一定會很失望吧，她千方百計想要害我，可我今天仍然好好地坐在這。”顧芊雲冷笑著。
“我媽前幾天過世了。”宋長安輕輕地說道。
顧芊雲愣了一會，她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這件事，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不管她再恨薛芸，也不至於把快樂建立在她的去世上，她還沒有那麼不堪。
“已經出殯了嗎？”顧芊雲問。
“昨天出殯的，這幾天我都沒怎麼合眼，昨晚坐飛機來找你才睡了一會，可是一閉上眼睛，總能看到我媽媽，她好像還在，後來幹脆就睜著眼睛。”宋長安說著用手摸著自己的頭，他看起來很痛苦。
“為什麼會突然去世，她年紀也不算太大。”顧芊雲真的挺意外的，她一直都覺得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好人一般活的時間都短，反而壞蛋都長壽，像薛芸這樣的人，怎麼也能活到一百歲吧。
“癌症，發現的時候情況已經很不樂觀了，我媽求生欲望很強烈，做了很長時間的化療，頭發都掉光了，她一直相信，隻要有錢，她就能活下來，可是錢也花了，罪也遭了，她還是去了，走的那天她滿眼都是眼淚，說不甘心……”
顧芊雲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悲傷還是應該同情，或者是嘲笑，不管是什麼樣的情緒她都覺得是合理的，雖然嘲笑一個死者並不是一件好事，“真是沒想到……”顧芊雲說完往後靠了靠。
“我還是想叫你姐，姐，我今天來，是想替我媽媽贖罪。”宋長安突然變得嚴肅。
“贖罪？你覺得一個人能代替另一個人贖罪嗎？我不這麼覺得，***媽曾經帶給我的傷害是什麼都無法彌補的，精神上的傷害甚至大於肉體上的，我這輩子都不會忘，即使是現在，有時候我還是能夢到那個不堪的夜晚，幾個男人把我扔在荒郊野外，你知道那種心情嗎？”
“我不知道……”宋長安沒有經曆過那樣的事情，當然不會感知顧芊雲當時的心情，“可是……我真的很想替她跟你贖罪，求你別再記恨一個死人了。”
顧芊雲饒有興致地看著宋長安，“你替她贖罪，真是太可笑了，宋長安，你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