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點半千回準時出現在民政局的門口,昨天江牧深已經答應她了,今天一定來。
這個時間已經有不少人過來排隊了,大多數都是來辦結婚的,幾對小兩口甜甜蜜蜜地挽著胳膊走進去,千回想到了最初的自己,她跟江牧深結婚的時候,心裏充滿了希望,人的一生很短暫,能找到一個如此愛自己的人不容易。
一年的時間,物是人非,速度之快讓千回難以相信,也難以接受。
八點鍾,江牧深還是沒有來。
八點半,還沒有他的影子。
九點,千回實在忍不了了,江牧深什麼情況,明明說好了誰不來誰是孫子,又爽約,千回僅剩的一點點耐心已經被消磨地幹幹淨淨了,她拿出手機開始瘋狂地給江牧深打電話,一遍,兩遍,無數遍,始終沒有人接,電話都要打爆了,千回氣的差點把手機扔了。
“江牧深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連離婚都不敢麵對,我真是鄙視你!”千回翻到江牧寒的號碼,隻好打給他,她很少打擾他,謝婉兒快要生了,他忙著照顧,昨天千回過生日發了好幾條朋友圈,江牧寒都沒有送來一聲祝福,晚上她跟微微許義出去玩的時候手機一直在手裏攥著,從心裏千回希望能收到江牧寒的消息,哪怕隻是一個表情或者一個標點符號都好,可是沒有。
“千回。”江牧寒終於接了電話,他在那邊一直喘著氣,像剛運動完,叫了一句千回的名字就喘的說不出話了。
“牧寒,你跟江牧深在一起呢嗎?我們昨天約好了來民政局,他不知道又跑哪去了,打了無數遍電話都沒人接。”
江牧寒又喘了兩聲,“他在醫院。”
“又怎麼了?不會痔瘡又犯了吧?我現在真懷疑他是故意的了,一說要離婚就犯痔瘡。”千回有點火了,就不能找個新鮮點的借口嗎?
“他自殺了。”
千回掛了電話之後打車去了醫院,一路上催促司機快一點開,她整個人都傻了,腦海裏不斷地回響著江牧寒的話,“他自殺了。”
此時江牧深生死未卜,千回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自殺的,江牧寒在電話裏沒有說明,但是千回心裏明白,這一切都跟她有關,如果不是她逼的那麼緊他也不會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
趕到醫院的時候,江牧深還在搶救,江成林和江牧寒父子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倆人的動作如出一轍,都低著頭,雙手拄著臉。
聽到腳步聲,江牧寒抬起頭,他的焦急都寫在臉上,“你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能自殺呢?”千回說話都帶著顫音,這個消息真是讓她接受不了,如果江牧深有個三長兩短她這輩子都不知道怎麼麵對江家的人了。
“吃了半瓶安眠藥,早上才發現。”江牧寒說著說著眼淚都快出來了,從***媽死後,他還是第一次如此害怕,打心裏害怕,他已經失去了母親,不能再失去弟弟了。
“安眠藥……”千回跌坐在椅子上,今天早晨才發現,那有很大的可能性已經搶救不過來了,她的腦袋裏亂的不得了,她生怕一會搶救室裏的醫生出來,告訴他們很抱歉,已經盡力了。
江牧寒按著千回的手,“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半個小時後,搶救室的門開了,醫生把江牧深推出來,“終於搶救過來了,差一點人就沒了。”
江牧寒一屁股坐在地上,“謝謝醫生,謝謝,謝謝……”
江成林也捂著心髒,這要是江牧深沒搶救過來,估計他一口氣上不來也得跟著走了。
江牧深還沒有醒,醫生把他推進了病房,“等他醒了叫我過來。”
“牧寒,你進去盯著吧,千回,我跟你說幾句話。”江成林說著往前走了走,千回跟著他,心想這下完了,老爺子肯定拿她是問了,她戰戰兢兢地走在後麵,也不知道等會等著她的是什麼。
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江成林緩緩轉過身來,看著千回,眼睛裏噙著淚水,“千回,我江成林這輩子很少求人,都是別人求我,隻有在麵對這兩個兒子的時候,我沒有辦法,我差點失去了牧深,就差一點點,千回,我知道他做了錯事,很嚴重,無法原諒,如果我是你,我也不會原諒他,但是,我相信他真的很愛你,很在乎你,不然也不會做出這麼極端的行為,我不奢求你的原諒,隻求你,先不要跟他提離婚的事,別再刺激他,等他緩過來,再慢慢跟他說,行嗎?”
看著一直驕傲的江成林竟如此卑微地跟自己說話,千回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好吧,我暫時不說離婚的事,可是總有一天我們還是要麵對這個問題。”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跟牧寒想辦法做他的工作。”
千回無奈地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千回,先留下來吧,我怕一會他醒了還會鬧,要是看見你了還能好點,他鬧起來我們誰都拿他沒辦法。”江成林又提出了要求。
千回一想也行,再怎麼說人命關天,暫且再幫個忙吧,“那您先回去吧,歲數大了就別跟著折騰了。”
江成林倒是很痛快地聽了千回的話,看了一眼江牧深就回家去了,千回看著他的背影,心情很複雜,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太好說話了,很傻很天真。
江牧深一時半會沒有醒來的意思,千回跟江牧寒在病房裏緊張地等著,雖然知道人救回來了,沒什麼事了,可他不醒,這倆人的心還是懸著。
“牧寒,如果今天牧深沒有搶救過來,你會恨我嗎?”千回突然問。
這個問題把江牧寒問住了,他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別說這事跟千回有直接關係,就連母親的死他也一度把那種恨轉移到了沒有一點關係的千回身上,所以他很誠實地對千回點點頭,“我想,我應該會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