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陸瑾珩,你先走
繩子突然勒了一下他的腰部,陸瑾珩從水中探出頭,鹹鹹的海水刺的眼膜生疼。但是他不敢放鬆一絲警惕。
“時沐笙!”
陸瑾珩大叫,已經接近小船,他解開了腰上的繩子,在嘩啦啦的傾盆大雨中縱身一躍,便跳了上去。
“老婆。”
他慌亂的推開門,突然一個人影重重的衝到了他的懷裏,懷中的身體輕輕顫抖著,啜泣聲被大雨打散。陸瑾珩死死的抱住她,力量巨大,甚至指尖關節都微微泛出青色血管。
“還好,還好。”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還好我來的及時,還好我找到了你。
向來沉穩的嗓音都有些哆嗦,驚魂未定中帶了些責怪:“為什麼不跟荊啟一起走?”
小船實在是太小了,在茫茫海麵中,實在猶如滄海一粟,小到經不起一個浪花的翻騰就會四分五裂,陷進那如同深淵的海底中去。
時沐笙抬頭,掂起腳尖抱住了陸瑾珩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漫天風雨中,陸瑾珩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們都不是主動的人,抑或是說善於把一切的愛戀癡狂都埋藏在自己的心中,極少有這麼失控的時候,就像如今。這個吻很淺,隻是碰了碰他冰涼的唇便離開了,然而下一刻,時沐笙隻覺得天旋地轉,陸瑾珩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此刻的記憶和感受足以在餘生中永遠鮮明,如此纏綿悱惻,不死不休。
良久,陸瑾珩放開了時沐笙,一把橫抱住了她:“我們走。”
“劈啪!”
一道驚雷陡然在遠方天空中閃起,世界亮堂了一瞬,那猶如某種圖騰似的閃電在天空中迅速消失,逐漸歸於了寂靜。
“嘩啦……嘩啦啦……”
驟雨不歇,漆黑的夜色中像是破了個窟窿,如注的雨水幾乎要把這方世界給衝塌。陸瑾珩一根繩子把時沐笙綁在自己的腰上,兩人緊緊相連,在海裏艱難的遊,巨大的浪花一層一層的蓋過來,時沐笙嗆了好幾口水,腥鹹的海水在嗓子眼兒裏灼燒著,火辣辣的疼。陸瑾珩拉住時沐笙的手,他的手也是冰涼的,皮膚相貼的地方,仿佛血液都在快速流走,時沐笙微微清醒了些。
“陸瑾珩,你先走。”
她在水中撲騰著,想要解開腰上的繩子,掙紮之中又嗆了幾口水。陸瑾珩陡然大怒了起來:“別動!”
時沐笙的想法很簡單,陸瑾珩如果是自己一個人的話,肯定會非常快速的遊過去,但是他現在卻拖著一個大活人,自己的重量全部負重在她的身上,這樣一定會影響他的。
“你先走啊!”
時沐笙大叫,但是陸瑾珩卻越抱越緊,兩個人在聲嘶力竭中緩緩的往海水中沉溺,這時,荊啟在遊輪上大喊:“抓住繩子!”
一根繩子拋了下來,陸瑾珩立刻緊緊抓住,水中的浮力讓兩個人的身體輕飄飄的,荊啟輕而易舉的拉著兩人上了岸。
“劈啪!”
驚雷幕幕,如同世界末日前的天罰,時沐笙和陸瑾珩齊齊失力,兩人躺在躺在甲板上。均長出了一口氣。
大雨仍然沒有停止,落在身上,相比於之前的大風大浪,倒是多了些溫柔的感覺來。
“我們要盡快上岸。”荊啟蹲在陸瑾珩的旁邊,用力的把他扶起來,陸瑾珩受了些風寒,咳的十分劇烈。
他嗓音幹澀。有些嘶啞:“雨中行路的話,什麼時候能到岸?”
“正常速度明天早上就可以,這隻是不考慮其他因素的情況下,如今大風大浪,水路上本來就是千難萬險,能在中午前趕到C市,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雨總會停的。”
陸瑾珩坐直身體,扶住了再次昏迷的時沐笙,目光溫柔的看著她:“隻要有一絲希望,就得繼續往前走。”
淩晨三點,遊輪緩緩的往前開,大浪如同一層一層的關卡,阻擋著前進的路。每次都在驚心動魄中衝過去,一直到淩晨五點,本來這是天色即將亮起來的時間,但是遠處卻沒有一絲明亮的光景,仍然漆黑如墨。粘稠的黑夜幕幕而下,遮擋住前行的路。
荊啟坐在駕駛艙中,滿頭大汗。張耀坐在他的旁邊,“臥槽”了一聲,惡狠狠的拍下指揮台:“要不然我們先停下一會兒?”
“不行。”
荊啟斬釘截鐵的搖頭:“隻有一直往前衝,才會有希望,要不然在這大風大浪中,隻有粉身碎骨的份兒!”
張耀不說話了,麵前是一個小小的顯示屏,此時已經成了3D效果,大濤大浪直直的衝進鏡頭,簡直讓人沒有一點準備。荊啟完全靠著自己的感覺,逆水行舟,頑強的馱著如同怪物的遊輪往前走。
此時,在大廳中。
金碧輝煌的大廳如今已經被水淹了個半,海水形成一條條小小的流,嘩啦啦的往下落。陸瑾珩坐在濕漉漉的沙發上,他的對麵是張聞舟,隔了不遠,還有跟那群雇傭兵一起緊緊站著的李複。
李複冷哼一聲:“如果不是你們耽擱的時間,又怎麼會遇上這場大雨?陸瑾珩,現在整條船上的人都要為你們送命,你開不開心?”
話未落,張聞舟陡然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小湯匙,立刻朝李複扔了過去,李複想要躲卻沒有來得及,被湯匙一下子砸中額頭,她痛呼一聲,怒吼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可真是沒皮沒臉。”
張聞舟毫不客氣的回懟:“切了你四根手指頭還沒讓你收斂些,下次是不是得活埋了你才會安生?”
李複嚇得一個哆嗦,她後退一步,臉上盡失血色,看起來猶如一個毫無生氣的瓷娃娃似的,尤其是穿著紅裙子,更像是站在風雨如晦中的一隻女鬼。
她仍舊不認輸的說道:“你們如果想要劫我,大可等我好好上岸之後,我們比試一場,光明正大,而不是現在用陰招,把所有人都困在這種絕境中,陸瑾珩,你自己身涉泥濁也就罷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時沐笙,她又何其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