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讓我親手來
他這麼說，小警察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壯著膽子爬上甲板。但是他剛剛跳上去，還沒有站穩，遊艇中便“咚”的一聲巨響，隨後傳出一個女人的驚呼：“荊啟，你在幹什麼！”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一個人影陡然浮現在張聞舟的腦海中，他神色一喜，哈哈大笑了起來：“陸瑾珩，時沐笙，我就知道你們會來湊這個熱鬧！”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船艙的門打開，陸瑾珩提著荊啟扔了出去：“十分鍾內熟悉這把槍。”
荊啟的手機拿著一把槍，小小的一隻，但是沉甸甸的，方才那枚子彈就是一不小心從裏麵射出來的。
荊啟忙不迭的點頭，手指微動，迅速上膛，而後對準海水，“砰”的一聲，水花四濺，縱然海水消掉了一部分聲音，但聲音還是巨大無比。
時沐笙從船艙裏探出頭：“張隊。”
張聞舟趕緊跑過去，朝陸瑾珩伸出了手：“拉我上去。”
荊啟收回槍，拉著張聞舟跳上了甲板。此時的遊艇對於張聞舟來說，簡直如同救命稻草一樣的存在，他一把拉著陸瑾珩的手，因為太用力，聲音都在微微哆嗦著：“我……瑾珩啊，張耀那小兔崽子瞞著我，和李複虛與委蛇，現在他身上的追蹤器在大海深處，你……你說……他是不是被那群畜生殺了扔海裏了啊？”
張聞舟一連串的把話說了出來，這麼一大堆，旁的人聽不清，但是時沐笙卻聽清了。她連忙扶著張聞舟，笑盈盈道：“張隊，你別擔心，張耀現在活的好好的呢！”
一盞茶後，張聞舟看著電腦屏幕上緩緩挪動的小紅點，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
他恨恨的說：“算這個小兔崽子福大命大。”
隨後又意識到了什麼，陡然抬頭，深深的看了陸瑾珩一眼：“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計劃？”
他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陸瑾珩嘴角勾起一絲和熙的笑意，這讓他愈發心裏沒底。他很少有這麼愉悅的時候，至少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絕對不可能這麼的輕鬆。
“張隊，先別說話，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遊艇載著幾個小警察，一行人朝大海深處行駛而去。月光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凝出一層又一層的光線，像是海魚的鱗片似的，深藍之中，又有些微微的五彩斑斕。
夜色長明，長夜未朗。
一個小時後，遊艇停下來，入目望去，四麵八方全是海水，小小的遊艇在茫茫的天地間如同一葉小舟似的。荊啟穿上潛水服，一頭跳進了海水中，約莫十五分鍾後，他又緩緩遊了上來。
荊啟伸出一隻手，若隱若現的紅色光芒在他的手指間閃爍，張聞舟看出來了，那是張耀身上的追蹤器。
“他們是在這個地方……”
陸瑾珩拿著指南針，左右看了看，突然指了一個方向：“向南行駛去的。”
遊艇又繼續往前開，陣陣的波浪如同琴箏交響，陸瑾珩看著電腦，屬於張耀的小紅點一直在朝濱北行駛著，在淩晨三點左右，突然調轉了方向。
“這個地方……”
陸瑾珩心中一震，瞳孔猛然收縮：“快，掉頭回A市！”
A市並不靠海，如果從海域到A市的話，要先繞過濱北，之後再兜一大圈，從最近的一個海城，到A市的邊轄區。這條水路遠且繁雜，除非這人的腦袋被驢踢了，否則根本不會走這條路。
而李複饒這麼一大圈，瞞過所有人，其目的更是讓人驚悚。
時沐笙通知在A市的所有人，從這條路到A市，必須要翻過一條曲折難行的山路。她便讓言蔚熙帶人守在山腳。
那藏在暗處的一步多客棧，終於在三番四次的挑釁中，露出了自己猙獰的爪牙。它野心昭昭，要把經濟繁盛的A市變成一座毒域。
言蔚熙在電話那頭拍著胸脯保證：“放心放心，我一定守好。你什麼時候回來？”
說起來也是好事，至少可以確定張耀還活著，李複沿著這條路走，翻山越嶺到A市邊境，也至少要三天以後。
夜深人靜，遊輪終於暫得休息，淩晨六點的時候，陸瑾珩和時沐笙並肩躺在甲板上，赤著雙腳，裹著薄毯，海風攜著微鹹的氣味撲麵而來，海水如同媽媽的手，推動著靜止的遊輪，像是搖籃一樣輕輕晃動著。
時沐笙分外愜意。
陸瑾珩的身體如同一個大火爐似的，騰騰的暖著它，時沐笙眯著眼，打了個哈欠：“比起旅遊，我更喜歡這個樣子，躺在四周空茫的地方，有風，有雲，溫暖不冷不熱，天氣晴朗和熙，看天邊雲霞翻騰。”
陸瑾珩一隻手勾著她的頭發輕輕纏繞著，他聲音被海風吹過，有一種磨砂的質感，低沉磁性，響在耳邊，分外悅耳。
“還想報仇了嗎？”
“報！”時沐笙聲音又突然十分冷靜，陰沉沉的響起來：“當然要報！我的孩子，如果沒有那次事故，現在還好好的在我的肚子裏。瑾珩，這是我們的孩子，哪怕他還是一個未形成的生命，沒有靈魂的肉，體，都有他自己的權利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沒有任何人能夠剝奪……”
做了母親才發現，孩子是身上的一塊肉，這塊肉長在心頭，被她用血肉做的鎧甲小心翼翼的嗬護著。但是有人卻從她的心頭活生生的剜走，那麼痛，那麼多的血，那個錐心刺骨的雨夜，是時沐笙一輩子不會忘記的噩夢。
“沐笙，我會殺了他。”
陸瑾珩的聲音定定，宛如在重複著一個永不磨滅的誓言：“無論是誰，隻要傷害了你，我們的孩子，天涯海角，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這句話的語調平靜，但是時沐笙心中卻輕輕顫了一下。
她躺在陸瑾珩的懷裏，風吹過臉頰，微微的溫暖，讓人心曠神怡。
“不。”
她說：“讓我親手來。”
遠處天光破曉，一夜波瀾翻騰，終於在淩晨七點，伴隨著海浪流雲，長空亮了起來。
天氣很好，遊艇啟動，張聞舟頂著大黑眼圈走出來，佝僂著背，像個皺巴巴的小老頭：“現在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