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長夜

第289章:長夜

小警察指的方向是一條長長的路:“那裏有一串血跡,長長的。”

張耀立刻帶人跑了過去。

時沐笙一刀捅到了綁匪的腿上,他走的急,因此並未顧得上處理傷口。所以一串長長的血跡蜿蜒而去,醫院附近的路燈明亮,更把那道血跡映的明亮無比,看起來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張耀簡直氣炸了肺:“他媽的,光天化日綁架,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彎腰,揩了一抹血跡,在掌心揉了揉,吼道:“小劉,馬上找法醫過來,小李,封鎖現場。”

場麵一時亂糟糟的。張耀做了這麼多年的刑警,辦案自有一套自己的章法,先勘測現場了之後,又去查了監控。醫院大大小小的監控看完可是個大項目,又從總部調來人,一排人在醫院後勤看著監控。

已經到夜裏淩晨了。

男人健步如飛,他似乎永遠都不嫌累似的,始終緊緊的背著時沐笙。時沐笙每隔一會兒就要往後看一眼,她眸子沉寂,像是一團燃燒到盡頭的灰燼,那灼灼的火光再也沒能亮起來。

“別看了,我已經甩掉了那個小兔崽子。”

男人嘿嘿直笑:“你是不是在奢望那個男人會來救你?真是個傻姑娘,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癡心妄想的。你倒不如好好想想一會兒該怎麼求我,才能讓你死的痛快一點。”

時沐笙閉上眼睛,身後的手銬死死的勒住她的皮肉,每走一步便上下顛簸,時沐笙的手腕已經被磨出了一道微紅的血跡。

方才陸瑾珩在她身後喊的那一聲,她清晰的聽出來那是他的聲音。時沐笙恍惚有那麼一瞬間,回到了極遙遠的年少時,那種即將要見到心上人的心如鼓擂。她像是周遭被溫暖的火焰包圍著,絲毫不覺得可怕,這種有人跟在她身後的安心感,時沐笙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時移勢易,一眨眼便是滄海桑田,那些久遠而又美好的回憶,在某年某月埋下種子,生根發芽,經曆絕望,背叛,以及無數次心灰意之後,宛如被一場大火吞噬成灰燼。而如今,隨著這抹陽光落下來,荒蕪許久的心髒輕輕搖晃,由那些埋沒在灰燼中的記憶牽引,逐漸發芽,迅速的長成枝繁葉茂,無窮無盡。

這是我的心。

這是我經曆九死一生,複活,湮滅,傷痕累累,裝下千山萬水的漣漪春夏,世故紅塵,依然愛你的心。

還是喜歡的啊……

時沐笙想,自己前半生不常說“我愛你”這三個字,如今她心髒狂跳,想要馬上跑到那個人麵前,緊緊的抱著他,大聲喊出那三個字。

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

你好好的保護我可不可以?

時沐笙嘴角噙著一絲溫柔的笑容,陰翳盡散:“你能不能告訴我,要帶我去哪?”

“自然去見要殺你的人。”

男人氣喘籲籲的跑著,上氣不接下氣。

“你不就是要殺我的人嗎?”

時沐笙突然哈哈大笑:“你說,我如果死了,是該找她報仇呢,還是找你報仇呢?”

“放屁!”

男人顯然不以為然:“死了怎麼報仇?”

“我活的好好的,平白斃命,你卻連頓飽飯都不讓我吃,我死了會化成厲鬼找你們索命的。”

時沐笙說的煞有介事,男人做慣了刀口上舔血的生意,最怕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聞言連忙“呸呸呸”吐了幾聲。

“說什麼胡話呢!人死了就死了,像一縷煙,風吹了就散了,哪有什麼神神鬼鬼的,你就算成了一隻鬼,也要被黑白無常拘進陰曹地府,去轉世投胎,知不知道?”

“可是我聽說啊……”

時沐笙故意嚇他:“有判官手裏拿著生死簿,人的這輩子,做了多少善事,多少惡事,殺了多少人,在那個本子上一清二楚的。殺了人就要得報應,就要贖罪,十八層地獄走一遭,什麼剝皮啊……抽筋啊……以及那些數不盡的刑法全都過一遍,估計你這麼皮糙肉厚的,會泡進油鍋裏炸一遭……”

“呸呸呸!”

時沐笙這番話把男人嚇的毛骨悚然的:“呸呸呸!你再多說一句話,老子現在就殺了你!”

時沐笙成功拖延了一些時間。

男人腳步逐漸放緩了,正當時沐笙以為他沒力氣的時候,猛一抬頭,發現已經到了星辰娛樂的樓下。

看來她沒有猜錯。

確實是時沫。

午夜,星辰娛樂卻一派燈火通明。近日來時沫要合並泡沫娛樂,分外喪心病狂,滿公司的人不眠不休的整理文件。

男人腿上失血過多,跑的快的時候還不明顯,但是一旦放緩,他便成了一瘸一瘸的。時沐笙適時補刀:“你的腿是不是要斷了?”

“閉嘴!”

跑了一整個晚上,加上時沐笙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簡直讓男人暴跳如雷。他沒有從正門到星辰娛樂,而是從地下停車場偷偷摸摸的進了電梯,而後拿出手機:“我們來了。”

電梯緩緩關上,卻並沒有上去。時沐笙按了按,發現已經被鎖死了。

男人把時沐笙往地上一扔,而後像是一座山似的癱倒在了地上,癱軟成泥。

他的腿上仍然在緩緩的流著血跡。

片刻清淨,時沐笙在電梯裏深呼一口氣,貼牆站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時湛一腳踹開了時沐笙辦公室的門。

時沫正在打著一個電話,緊緊的皺著眉。

聽到響動,她立刻掛斷了電話:“時湛,你怎麼來了?”

時湛一步一步的走近,蛛絲似的血絲一條一條的爬上少年清澈的眼球。他目光凶戾,盯著時沫看著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頭皮發麻感覺。

時沫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時湛,你想要幹什麼?”

巨大的壓迫傳了過來,時湛微微一笑,隨後伸手,一把掐住了時沫的脖子:“沐笙呢?”

時沫心中巨驚:“我就是沐笙啊,什麼沐笙?”

她在少年的眼睛下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

“時湛,你怎麼了?”

時沫話說著,伸手摸了下時湛的頭,欲蓋彌彰的問:“是不是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