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替我活下去
林蒙輕聲笑了笑,他用手扶了下眼睛,眸子裏閃過一抹尖銳的光,陸瑾珩沒有看到。
“瑾珩,不如我們來賭一局?”
陸瑾珩的手已經緩緩扣下扳機,他的耐心已經消失殆盡,或許在林蒙下一個呼吸之間,子彈就會瞬間打爆他的頭。
“阿鬼,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來和我講條件?”
“時沐笙在我的手裏。”即使麵前是隨時都可以要了他的命的槍口,林蒙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相比於陸瑾珩,他更像是那個勝卷在握,天不怕地不怕的那個人。
“瑾珩,你是在同我談條件。”
他手中拿著盒子,乒乒乓乓的搖了一會兒,往桌麵上一放:“怎麼樣?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陸瑾珩猛然一跳,他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隨後一把掐住林蒙的脖子,冷冷的說:“別以為可以威脅我,阿鬼。我從來,不受威脅。”
隨後,他扯著林蒙的脖子,“咚”的一下,摔到了桌子上。
林蒙的眼鏡應聲而落,陸瑾珩手中拿著一把骰子,扔到了他的臉上。
“說吧。”
剛才那一下摔的很重。林蒙的額頭上頓時蜿蜒流下一道鮮紅的血跡,他撐著桌子抿了下頭發,露出了光潔發亮的額頭。
隨後,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瑾珩,你打啊,打死我,左右是一條命,你睜開眼睛看一看,有多少冤魂扒著我拉進去十八層地獄呢!”
陸瑾珩的手一顫。
林蒙看準時機,單手一掃,陸瑾珩猝不及防的被他拉住了腳腕,用力拽了下,林蒙大叫一聲,陸瑾珩的身體直直的摔到了桌子上。
亂七八糟的骰子叮當作響,落了一地。
林蒙直挺挺的站著,脊梁骨仿佛被鐵漿塑住了似的,僵硬的,不打一點彎兒,宛如一棵傲然而立的鬆。
“你,你們,都在逼我。”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半似喟歎。半如夢囈:“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連隻兔子都不舍得殺。我父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凶徒,我便是那凶徒的兒子,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所有人卻以為我是個怪物。”
他抬頭。眯著眼睛看陸瑾珩,兀自笑著:“沒錯,我是殺人如麻,當我父親拿著刀讓我殺人的時候,他教我怎麼做才能讓人不發出尖叫,一擊斃命。更教我如何處理屍體,才能躲過警方的警惕,我幼時,是在那一堆一堆的血肉骨頭中度過的。”
陸瑾珩直起身,他沒有動,或許因為林蒙這番話太過歇斯底裏。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些怔然。
林蒙的幼時他是知道的,父親是殺人犯,殺了他的母親,當時因為這件事情,在A市一度鬧的沸沸揚揚。林蒙在幼兒園裏認識的陸瑾珩,那時的他,柔柔弱弱的,長長的微黃的頭發蓋著眼睛。像是個小姑娘一樣。但也因為這樣,經常受到小朋友的欺負,陸瑾珩看不下去,便出手教訓了那些人,由此一來二往,兩人自小就熟悉了起來。
一直以來,林蒙給陸瑾珩的印象,就是那種乖順的,孤傲的小孩子。他骨子裏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傲,不屑於他人為伍。因此一個人時也經常冷冷清清的。但是有一天,林蒙突然對陸瑾珩說:“我殺了一個人。”
林蒙的母親和父親感情不合,有一次母親失手推了林蒙一下,林蒙的父親便把她從幾十層的高樓上給扔了下去,摔成了一灘肉泥。
這家人把“殺一個人”和“殺一隻雞”,殺一隻豬給混淆了,因此林蒙自小處在“殺一個人”這種家常便飯的情況下,心理有些扭曲,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陸瑾珩從來沒有想到這些手段會用在時沐笙的身上。
陸瑾珩忍不住想。如果林蒙此時說“我殺了時沐笙”這句話,他能不能控製住自己,把他千刀萬剮。
“但是瑾珩,無論我身上帶了多少罪孽,我從來沒有想到往你的身上沾上哪怕一點……”林蒙盯著陸瑾珩的眼睛:“你之前說,不與我為伍,是因為我這涼薄的性子,還是因為我滿手的鮮血?”
“阿鬼。你知道的,我隻想好好的過日子,所以選擇退出。尋玉活動死了那麼多人,這份罪我替你攬了下來,這麼大一個窟窿,我也幫你填平了。從你救我一命至今,你還想要什麼?到底怎麼樣,我,陸瑾珩,才能和半步多一刀兩斷?”
“我說了,你上了這條船,就別想下去。”
一絲笑容在林蒙的臉上緩緩綻開:“瑾珩,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替我接管半步多,從此以後,你是魏鑠,世界上再也沒有陸瑾珩這個人。要麼,這輩子別想再見到時沐笙了。”
兩個要求,陸瑾珩一個都不選。
他掐住林蒙的脖子,一字一頓的問:“你,到底想要什麼?”
林蒙的臉色由紅變白,他氣都幾乎喘不過來了,臉上卻始終帶著那絲詭異的笑容:“我要你替我走下去。”
“滾蛋!”
陸瑾珩一把將林蒙扔到了地上,狠狠的踹了一腳。
“你抓走沐笙,是不是怨恨我沒有參與尋玉活動?亦或是想要威脅我,繼續與你為伍?”
林蒙倒在地上,他捂著肚子。嘴裏“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白的像是一張紙,愈發襯的那血色紮眼無比。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林蒙氣若遊絲,快要說不出來話,呼吸之間都要停頓一下:“選一個吧。”
“老子一個都不選!”
“說,沐笙在哪!”
“她……她就在這所房子裏,我已經在周圍埋下了炸彈,還有十五分鍾的時間,瑾珩,你的時間不多了。”
陸瑾珩的手一顫,他立刻把林蒙摔到了地上,低低咒罵一聲“瘋子!”
再顧不得其他。沿著周圍的房間,一個一個找了起來。
地下室的賭場空空蕩蕩的,林蒙倒在地上,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他每咳一下,嘴裏就要流出來一大口鮮血,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吐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