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二十四 找方令濤問答案

鍾睿瑤知道,兒子很有那種轉牛角尖的倔強性格,如果他陷入到一個問題中卻想不到答案,那麼他就會一直思考下去。她父親的案子發生都二十多年了,至今仍是個懸案,圍繞著這個案子,也有很多的事情讓人無法解釋。所以她可不希望兒子被這個仿佛無底洞一樣的謎題給吸住。

她轉眸一看,卻發現兒子目光呆怔,望著棚頂的方向出神。

完了,這樣的神態說明兒子正是處在深思熟慮當中。

“我可是要睡覺的,沒有功夫陪你想。”她一邊刷牙,一邊含混不清地對兒子說話。

就在她端起水杯,準備漱口的時候,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了鍾巡艦的聲音。

“如果說史文俊是在外祖父被害現場,拿到了記錄著相關成果的筆記本,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就可以說得通了?”鍾巡艦用手一拍額頭,仿佛思路也一下子被打通了,他豁然開朗。

什麼?鍾睿瑤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她無法自持,手中的牙刷從指間滑落,掉到了地上。

父親生前,沒有人都能有機會偷走這些他視如珍寶的資料,而在他被害之後,也沒有人能有機會從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偷竊這些資料,那麼在這兩個階段銜接的時刻,也就是父親被害的時候,卻正是可以逃走筆記資料的絕好時機。

兒子的這個假設如果成立的話,那麼就說明,史文俊可不僅僅是剽竊了父親的研究成果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在警察出現之前就到過了父親被殺的現場,甚至……他就有可能是謀殺父親的凶手!

想到了這裏,鍾睿瑤感到了頭皮都在發炸。

“媽咪,你怎麼了?”鍾巡艦發現了母親不大對勁,立刻從床上跑到了她的身邊。

“沒有什麼,我認為你的假設可以成立。”鍾睿瑤從地上撿起來牙刷,匆匆地漱口。

她摟著兒子躺在床上。

也許鍾巡艦認為自己已經破解了一個謎題,找到了史文俊偷竊外祖父研究資料的一個時機,所以他顯得心情放鬆。但他卻不知道,正是因為他的這個假設,卻引發了鍾睿瑤心神狂亂。

史文俊是不是殺害自己父親的凶手呢?就因為他想盜竊那些研究資料麼?不可能的啊,多年之前,史文俊也就是個剛上初中的半大孩子,他甚至都無法理解父親那些研究成果的價值和意義,他又怎麼會計劃到多年後,利用這些成果來炫耀和包裝自己呢,

如果說他不是殺害父親的凶手,那麼他又是怎麼能夠有機會拿到父親研究資料的呢?他同凶手認識?他又為什麼不報警?

鍾睿瑤的心幾乎要被這些亂七八糟,源源不斷的疑問給撐破了。她想不通,看不透,多年前那個毀掉她家庭幸福的懸案仿佛一張大網,使得她產生了窒息感。

到了此刻,她反而希望史文俊沒死,那樣她就可以找到他,親自問明白所有的事情。

不過史文俊已經死了,而且不單是他,他的弟弟史良也死了。那個曾經在海外留學,以交換生坐在台下,聽過他課程,跟他有過接觸的白薇薇也死了。

好像跟史文俊曾經接觸過的人都死了,她現在想旁敲側擊地找到一點線索都不可能了。

也許父親的被害,永遠的成了一個無解的謎題。在自己永生之年,窮盡心力都無法獲知真相了。

鍾睿瑤長歎了一聲,她理解了羅申警官在父母墳墓前憑吊時候,語氣中的遺憾與悲涼了。那種極端失望的感覺,讓人有種失重無力的感覺。

突然,鍾睿瑤一下子愣住了。

想到了羅申警官,她馬上回憶起他曾經說過的話,在父親的案子發生後,羅警官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對史文俊還有方令濤,這兩個少年產生了奇怪的感覺。似乎哪裏不對,而似乎哪裏又沒有不對地方。最後,還沒有等他將疑惑解開的時候,卻被上級下令終止了調查。

自己剛才的思路一直糾纏在史文俊的身上,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人物——方令濤。

這樣的一個人物怎麼可以被忽略掉呢。

自己曾經在他臥室的床頭看到過他和史文俊的照片,那個時候他們都已經成長為年輕人了,他們情態親密,宛如兄弟,可見他們之間的友情保持了很多年,而方令濤也親口說過,史文俊是他一生最好的朋友。

其它人死掉了,那也沒有關係,方令濤還活著,他肯定會知道關於史文俊的事情。

而且,他也曾經是自己父親的學生,對於父親的生平點滴,也會知道的。

應該去找方令濤,他那裏會有答案。

當這個念頭從腦海中跳出來的時候,鍾睿瑤自己都被嚇了一跳。瘋了,自己怎麼可以去找那個恐怖而冷血的家夥呢。

誰知道他現在躲藏在什麼不見天日的角落中,幹著傷天害理的毒品勾當。他現在軍部重金懸賞的要犯,自己見到他的時候,應該一槍擊斃,甚至不要奢望留下活口。這樣的人比老虎還凶猛,比狐狸還狡詐,而自己還想要去見到他,從哪裏去尋找到答案。這真是與虎謀皮,不知道死活了。

鍾睿瑤自己都感到這個想法很是瘋狂。

不過愈是瘋狂的東西,卻愈有吸引力,因為在另外一端的東西對她來說太過於重要了,可以揭開父親被殺的真相,讓一樁塵封多年的懸案水落石出,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這不正是她長久以來的心願麼。

對於如今的鍾睿瑤來說,從事業到家庭,幾乎都是完美而幸福的,所謂的遺憾大概也就剩下了這麼一點。

如果可以實現的話,如果可以成行的話……

鍾睿瑤這一晚上基本就沒有怎麼合眼,腦袋中無數種假設源源不斷地出現,又被她給不斷地否定掉了。

經過了好多次的反複,想著要卻跟方令濤對峙,找出真相的想法才算是被她給壓抑住了。

此刻轉眸一看,窗戶上已經是蒙蒙微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