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觀眾心理出現了變化,他們甚至都開始產生了慚愧的想法,自己剛才不應該在白薇薇煽動之下,對陸家的事情妄加評論。無論鍾巡艦是誰的兒子,也無論陸淮寧有沒有進行親子鑒定,這都是人家的隱私,自己窺探別人的私密,對自己毫無益處,還隱隱地感受到了良心和道德的虧欠。所以,即便陸奶奶已經收口了,但是所有聆聽她發言的觀眾並沒有從那種情緒走出來。
此刻,站在台下的陸淮寧差點要拍手給奶奶喊好了。
奶奶真是陸家的老太君,有她在這裏鎮場,無論多大的妖風,多麼惡劣的逆勢,都無法對陸家構成任何的打擊。
就從這點來看,自己的人生修為跟奶奶還有著巨大的差距,以後還要多多跟著她曆練才行。
陸淮寧才想到這裏,就看到又有一個人走上了舞台。
身影窈窕,步伐從容輕緩,正是這次事件涉及到的女主角——鍾睿瑤。
陸淮寧心裏有點忐忑,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個性直爽倔強,她不會是被白薇薇給激怒了吧,準備走上台去,直接開始動手打人。
要是那麼一來,奶奶好容易扳回來的場麵,可就前功盡棄了。
不過,這次他是想錯了,鍾睿瑤這次上台,是早有準備的,而不是簡單地動手。
她走到了奶奶的身邊,對著陸奶奶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意。
在這麼被動的時刻裏,麵對著嚴峻的形勢,而奶奶對自己的支持是全力以赴,沒有任何保留的。激動的心情在她的胸扉中湧動,如果不是在台上,她真的好想擁抱奶奶。雖然不是親生的奶奶,但她待自己的好,真是比對親孫女還要好。
可是一切歸咎到底,今天白薇薇的開炮,主要目標就是她。關於她的事情,還是應該由她自己來澄清,才更為具有說服力。
看到鍾睿瑤那如同一泓清泉的眼睛中蕩漾的自信和勇敢,陸奶奶的心中有了一定的底數,鍾睿瑤可以自己處理這麼被動的局麵。
於是她輕輕地移步走到了一邊兒去,將麥克風前麵的位置讓給了鍾睿瑤。
鍾睿瑤輕了輕嗓子,用淡定的眼波掃了下坐在場中的人。此刻幾千雙的眼光都凝視到她的身上,而偌大的場中,卻沒有任何的雜音發出來。
無形的壓力感,彌漫在空氣中,看不見,卻令人時刻感受得到。
“我是鍾睿瑤,曾經特種部隊的一名女特種兵,現在擔任女兵營營長的職務,想必座下有很多的人都認識我。”到了這個時刻,她說話的時候居然頰上可以帶著微笑,顯得非常鎮定從容,遊刃有餘,“關於我兒子的身世問題,這本來是屬於我們家庭當中的隱私問題,沒有必要讓外人知道。但是今天,既然有不懷好意的人率先發難,將這件事情給公之於眾了,為了保護我兒子,我的家庭,還有所有關心愛恨我的人們,在這裏我不得不站出來澄清幾件事情。”
“第一,當初我因為一些事情,跟我的丈夫陸淮寧直接發生了點誤會,所以我離開了陸家,也離開了我心愛的軍營,找到了一個清淨的地方,獨自生活了五年。後來,我帶著兒子回到京都市,回到了陸淮寧的身邊,這根本不存在什麼拿捏時機的問題,因為從法律上來說,我一直是陸淮寧的合法妻子,任何時候,隻要我想,就可以回歸,因為這是我的權利。我倒是在這裏很想問下白博士,你敢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來,你是用什麼手法來逼迫和誘騙陸淮寧跟你訂婚的?”
鍾睿瑤這個時候氣度從容,尤其是後麵的幾句話,她說得非常有力度。因為國家是一夫一妻製,她是陸淮寧唯一合法的妻子,而白薇薇是什麼東西,根本就是個趁虛而入的名不正,言不順小三罷了。
況且,當時她可是設下了騙局,又上演了自殺戲份,這才讓陸淮寧不得不違背心意,本著對她負責的態度,勉強點頭跟她訂婚了。
可是,假的永遠真不了,發現了事實的真相後,陸淮寧已經果斷解除了跟她的訂婚。但考慮到白薇薇的名譽和身份,陸家選擇了沉默,並沒有對外透露出一個字的原因。現在這個場景下,既然白薇薇徹底撕破了臉皮,當眾詆毀鍾睿瑤和陸家的聲譽,那麼也就沒有人會替她再做遮掩了,鍾睿瑤直言不諱地問到了白薇薇最難以啟齒的地方。
白薇薇臉沉著,即便是精致的妝容,鮮豔而不濃豔的腮紅,卻也沒有能夠遮掩住她的雙頰逐步泛起的死灰色。
她能說什麼?她哪裏有臉來說什麼啊。
那些卑鄙的手段,下流的陷阱,如今回想起來,令白薇薇自己都感到惡心。她現在又怎麼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來呢?那不是不打自招,就承認了罪狀了麼。
她的臉上一貫優雅高貴,卻又矯揉造作的笑容消失了,冰冷尷尬的呆板神情,浮現在她的麵容上。
“當時,我訂婚的原因,這是我個人的隱私,你憑什麼來問,我根本沒有必要告訴你。”白薇薇咬著牙,從唇縫裏麵擠出來每個字。她的雙腿在發抖,但她極力地控製著,以免讓別人看出來她從裏到外透出的心虛。
“那關於我兒子的出身問題,這也是我個人的隱私,你又憑什麼未經我的允許,就在這裏廣而告之呢?”鍾睿瑤微微一轉頭,犀利而明亮的目光投到了白薇薇的身上。
你既然利用隱私為防衛武器,但卻忘記了,你所幹的事情,正在侵犯別人的隱私。這豈不是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麼。你的隱私就是隱私,別人的隱私就是一堆狗屎。
這樣的自相矛盾,根本就是個無解的死結,即便巧舌如簧,腦筋靈動的白薇薇這個時候,也被問得啞口無言了。她佇立在舞台上,目光躲閃,根本沒有跟鍾睿瑤對視的勇氣。她現在很想走下舞台,不想留在這裏,承受著那麼多人的注視了,而就在剛剛幾分鍾前,她還居高臨下地俯視眾人,為自己的表現打了滿分,心中盛滿了驕傲和歡喜。
鍾睿瑤這個女人,學曆比自己低,教養比自己差,就是個四肢簡單,頭腦平滑的粗魯女人而已,怎麼現在,她竟然會如此敏捷犀利,一字一句都令自己無法招架呢。難道,她真的就如同她說過的那樣,以前之所以會被自己欺負,給坑害,是因為她當時並沒有發覺到自己就是她的對手,而且她也不屑把心思花到這樣的爭鬥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