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盛的菜肴,高檔的酒店,奢華的包間,輕柔的燈光。
身處在其間,沈曼有種恍惚的感覺,剛才所發生的事情不過就是一場夢境而已,她此刻如果回到陸家去,站在那個別墅大門前,依舊會有成群的仆人跑過來,誠惶誠恐地迎接她,而陸青山會帶著一臉的愧疚,展開雙臂擁抱她的。
不過,坐在她對麵,正低著頭狼吞虎咽的陸莎莎和梁宇兩個人卻在提醒著她,這裏並非陸家,而隻是白薇薇為他們三個人所訂下的一個酒店而已。
無論多麼華貴的裝修和飲食,這裏也不是他們的家。
他們三個人,已經無家可歸了。
目前所擁有的財產,不過是早上陸莎莎和梁宇離開陸家的時候,所帶的那二十多個行李箱子而已。
別看東西多,裏麵卻沒有什麼實用的物件。
陸莎莎的衣服、鞋子、化妝品,幾乎占了總體積的百分之八十。這樣的做事風格非常符合陸莎莎華而不實,虛榮浮誇的性格特征。
但對於他們今後的生活來說,這些行李箱子,卻都是毫無用處的破爛而已。
也不能說是毫無用處,至少現在沈曼還是從行李箱中找出來了粉底液和口紅、睫毛膏,以及彩妝,並利用這些東西把她的臉給重新修飾了一番。
沈曼素顏的時候,在鏡中,是一張連她自己都不敢麵對的蒼老麵容。而經過了化妝以後,沈曼立刻減齡成了一位三十多歲的貴婦人,她整個人重新煥發出來了神采,仿佛靈魂重新回歸到她的身體當中一樣。
“媽,你怎麼不吃呢?多麼好吃的東西啊。”陸莎莎間隙性地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沈曼。
她是真的感到餓了。
今天跟梁宇從陸家離開後,他們就直接去到酒吧去買醉了。打著慶祝自由的名義,她喝了一個酩酊大醉,將身上僅有的現金全部揮霍一空。
她心情感到爽了,身體輕了,頭腦暈了。
不過等到酒醒過後,天色都已經黑了,她睜開眼睛,麵對著的卻是梁宇那張苦大仇深的臉。
他們兩個已經身無分文,今晚連同這二十多個行李箱,連在哪裏落腳都不知道。甚至,陸莎莎感到肚子餓,他們兩個都找不到錢去買點東西填肚子。
陸莎莎這個時候才真的傻掉了,沒有錢的感覺這麼可怕啊。
她跟梁宇這麼大眼瞪小眼地看下去,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她隻能拿起電話,撥通母親的號碼,希望這個時候,她那美麗而無所不能的媽咪能夠帶著銀行卡從天而降,從水深火熱中把自己給解救出來。
電話撥不通,說是關機。
陸莎莎徹底是絕望了,難道不僅僅是父親,連媽咪也不要自己了?她現在還欠著酒吧兩千多的賬單沒有了結呢,這要是不買單,她和梁宇就要被扣留下來了。
當酒吧服務員過來催他們買單的時候,陸莎莎身上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幸而在這個時候,沈曼的電話過來了,她詢問了陸莎莎和梁宇所處的地方,然後她坐著白薇薇的車子趕到了酒吧門前。
一家三口會麵,百感交集。
白薇薇倒是大方,幫著陸莎莎結了賬單,又為他們三個人訂了酒店房間,這才轉身離去。
陸莎莎倒是不上火,反正高檔酒店客房這麼寬敞,雖然說比不上家裏的條件,但也馬馬虎虎地過得去,自己可以在這裏對付幾夜,就當是憶苦思甜了。
她餓了,所以吃起飯菜來,格外地香甜。
可是她抬眼看到沈曼卻是一臉愁容,麵前擺放的飯菜,她連一筷子都沒有動。
“我們三個人如今都被趕出了陸家,以後沒有落腳的地方,該怎麼生活下去呢?”這時候,沈曼突然羨慕起女兒來了,她是那麼地沒心沒肺,甚至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有心情去酒吧買醉。
“媽,你就不要騙我了好嗎,這一定是你跟我爸合謀演出的苦肉計。想著讓我經受不住,最後逼著我回家去跟爸低頭認錯?”陸莎莎冷哼了一聲,自作聰明地搖著頭說:“不可能的,這次我爸必須跟我道歉,這樣我才肯回心轉意。”
“莎莎,這是真的,我剛才跟你說的話一個字也沒有欺騙你,我也被驅逐出了陸家,你爸還打了我。”
一說到這裏,沈曼的眼眶發紅,淚水在眼圈裏麵打轉。她抽了幾下鼻子,才勉強控製住眼淚,否則一旦決堤,她剛才化的妝就全部白費了。
“好像是真的。”梁宇用手肘碰了碰陸莎莎,很嚴肅地對她說。
他還是比陸莎莎聰明多了,察言觀色頗為老道。
沈曼不像是裝的,而是真的受到了重大的打擊。否則她不會不化妝就用真麵目示人的。化妝對於沈曼來說,就如同陽光和空氣一樣地重要。
剛才一見麵的時候,沈曼那張素顏而鬆弛衰老的臉孔,真的把梁宇嚇了一跳,簡直跟平常在陸家赫赫揚揚,威儀無比的她判若兩人。
梁宇相信,就算是沈曼要跟陸青山聯合在一起演苦肉計,也一定不會這麼狼狽地出現在別人麵前的。
這是觸及到了沈曼底線的重大問題。
“啊,原來媽咪說的都是真的!”
直到此刻,陸莎莎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一切地一切不是個玩笑,全部是真實地發生。
爸爸和媽咪這麼多年,堅不可摧的婚姻就此終結了?
她差點就從凳子上掉下來。
“媽咪,我們……該怎麼辦?”
陸莎莎一瞬間也吃不下去任何東西了。她們如今吃的和住的,都是白薇薇的施舍,可是這樣的施舍也隻能是臨時的,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啊。
“那是我們的房子,我們的財產,我們不能放棄,拱手於人,便宜鍾睿瑤母子。”沈曼非常堅定地望著女兒。
“說得倒是容易,可是光那麼個小野種,我們都對付不了的。”陸莎莎低聲嘀咕著,如果真能有什麼辦法,何必他們三個人都被趕了家門呢。
“這就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狠心了。”沈曼臉上溢出冷笑,仿佛一條毒蛇。
“媽咪,你啥意思?”陸莎莎驟然間感到有些心驚肉跳,
“把小野種弄出來,搞死他。”沈曼用手比劃了一個勒脖子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