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想站起身來,但腳下一滑,她又跪在了地上。
膝蓋不痛,臉頰也不痛,但是心卻很痛。沈曼就這麼跪在那裏,她哭了好久。
明明所有惡行都是出於她的手筆,可是她還是感覺到委屈。
陸青山不應該打她。她辦的事情也許傷害到了別人,但從來沒有傷害到丈夫,他憑什麼對她這麼大的怨氣。
沈曼哭了很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意識模糊,忘記了時間跟空間。
直到國防部的工作人員走進來,看到堂堂的部長夫人居然跪在地上,一個人哭泣,他們都被嚇了一大跳。
“部長夫人,您沒有關係吧。”幾個人將沈曼給扶起來,七嘴八舌地找人來叫車子,好把沈曼送回到陸家去。
依稀的淚光中,沈曼一開始還以為是陸青山回來找自己呢,但是後來才看清,原來不過是國防部的工作人員而已。
“不用,我自己回去。方才想起了點舊事,心裏難過所以失態了。”沈曼收住了眼淚,尷尬地向著工作人員解釋說。
她了解陸青山的性子,如果她現在回去,肯定會被拒之門外的。如果要工作人員送自己回去,無疑於說是把自己被驅逐去陸家的事情公之於眾。
她隻能選擇自己離去。
從國防部的大樓走出了,沈曼的眼中都是茫然。
京都市的夜色絢爛美麗,霓虹燈五彩斑斕,在這繁華而偌大的都市中,在人流湧動當中,她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落寞。
家,回不去了。丈夫,已經恩斷義絕了。女兒和女婿,現在也不知道究竟在哪裏。她想打個電話給陸莎莎,結果卻發現,手機沒有電了。
她甚至連個可以充手機電池的地方都找不到,她徹底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人。
她就這麼信馬由韁,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哪裏好。
“這位同誌,請你留步,不可以進了。”一個威武的男聲在沈曼的頭頂響起,這才讓她在懵懂中,猛然醒悟過來。
迎麵是一塊“軍事重地,閑人免入”的牌子,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已經走到了京都軍區大門的門口。
以往她是跟著陸青山一起進出,自然是暢通無阻的。可是今天,她一個人來,身上沒有通行證件,看門的哨兵當然會進行阻攔。
沈曼看著京都軍區那塊巨大的牌子,一時間有些怔愣,她不明白自己到來的目的是什麼。
足足緩解了一分鍾後,她才反應過來,她到這裏來的目的,是要找鍾睿瑤和陸淮寧算賬的。
沈曼根本不相信,鍾巡艦這個四歲的孩子能夠獨自去想到,並查找到關於五年前那樁舊事的證據。
一定是有人指使的。
陸淮寧和鍾睿瑤打得一手好牌啊,他們兩個躲在幕後,而讓自己的兒子出馬。
鍾巡艦是個小孩子,利用隔輩人之間那種天然深厚的親情,就可以輕而易舉地俘獲陸青山、陸奶奶這樣當權派的心意。
說得話有深有淺,這都不要緊,誰又能夠跟一個小孩子斤斤計較?反正他們就這樣,再慢慢地滲透謠言,一步步地進行瓦解,利用孩子就可以達到將他們的目的。
等著把自己這邊的勢力從陸家給驅逐完成後,陸家還不就成了他們的天下了麼。
沈曼站在軍區的門口,她知道自己無法躲過哨兵的眼光,偷偷溜進到軍區中,但她在這裏等。
一旦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身影,她就會奮不顧身地撲上去。
反正陸家她已經回不去了,不如就在這裏跟他們兩個大撕一場,把家庭這點醜事都抖出去,讓他們兩個以後也沒有辦法在軍區裏麵大搖大擺地到處得意。
沈曼站到軍區大門口,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裏麵的動靜。
她沒有進入到軍事警戒區內,所有哨兵也沒有權利驅逐她,但她就這麼站著,也不離開,目光直勾勾地看著軍區內部,這讓人也感到了不安。
哨兵因此一直用懷疑而警惕的目光觀察著沈曼,他感覺這個女人似乎不怎麼正常。
正在此時,一輛車子開著車燈從軍區內部中徐徐出現,準備通過軍區大門,要駛離出去。
開車的人,正是軍區中才貌兼備,高知美麗的女博士白薇薇。
她清麗的麵容上帶著一絲疲憊,今天的實驗任務比較重,她宰殺了差不多二百多隻大白鼠,直到這個時候才完成工作,離開軍區。
“請讓我通行。”白薇薇盡管很倦怠,她依然強打精神,不讓自己的聲音中流露出疲憊。
“白博士,您開車要小心點,門口有個女人,好像精神不好。”哨兵一邊殷勤地為她抬起了欄杆,一邊用眼神偷偷瞄向了沈曼,以示意給白薇薇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於漂亮的女人,大家都會給予更多的關注和同情心,所以他要特別地向白薇薇叮囑一聲。
白薇薇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了過去,不由得驚愕起來。
哨兵嘴裏所提到的,這個精神不好的女人,怎麼看起來很像沈曼呢?
這個臉龐和五官都極為相似,但是這個女人看起來很是蒼老,頭發散亂,眼角處是深深的魚尾紋。
況且氣質也大為不同,沈曼是個高傲溫婉的女人,舉手投足都是貴婦的婀娜姿態,而這個女人卻是落魄潦倒,目光呆滯的樣子,完全沒有一星半點可以稱之為優雅的地方。
不,隻是像而已,不可能是沈曼的。
白薇薇歪著頭,暗笑自己是實驗幹太久了,所以眼睛發花,難辨其人了。
她發動車子,正想行駛離去的時候,卻看到這個蒼老的女人一下子衝到了車子跟前,毫無畏懼地張開雙臂,攔在她的車子正前方。
“白小姐,你裝成不認識我麼?你下來我們好好談一談。”沈曼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已經把白薇薇給認了出來。
她心中一陣激動,連想都沒有細想,就不顧安危地跑出來,攔在車子麵前。
此刻的白薇薇在沈曼眼中,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根她必須要抓住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