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寧的頭腦在逐漸冷卻,那些被狂暴的怒氣擠出腦海的理智逐步還原到位了。現在看著滿室的狼藉,還有衣衫不整,眼眶發紅,嘴唇微腫起的鍾睿瑤,陸淮寧感覺到自己剛才的舉動過分了。但他不願意認錯,因為事情最初的起因不在他的身上,他隻是態度過激,手段粗暴而已,可是他才是真正的受害方,誰有能理解他心中的委屈和不平。他絕不認錯,而她不會輕易屈服,他們這對夫妻倒是有一個共通的地方,都性格倔強,好像兩頭小驢子。
平時越是理智壓抑的人,一旦爆發起來,才會越加危險和可怕。他韜光養晦了這麼久,他以為他已經成功了,把那些深藏在本性中的,如同烈火一樣的狂暴情緒一點一點地分解掉了,再不會顯露出來。但是,今天他才明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從陸青山那裏遺傳下來的暴躁,狂妄的性格永遠無法被真正泯滅掉,它們隻是潛伏在他的情緒中,直到他受到了致命的傷害,心裏燃起了滔天烈焰的時候,這些可怕的情緒就如同被封印的怪獸一樣,才會再次現行,讓他失去理智,開始想著用暴力去摧毀一切。
不過,現在還好,在他情緒失控,最為危急的關頭,鍾睿瑤用這狠狠一咬,讓陸淮寧痛了,意識也清醒過來了。
“沒有幹對不起我的事情?”陸淮寧帶著玩味的態度,將鍾睿瑤這句話複述了一遍。
看來她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啊。難道非逼著自己把她和徐明渠約會的事情給抓個現場不成?他還天真地想給她一個機會,卻沒有料到她是死不悔改。
這樣也好,反正他把該安排的東西都給安排妥當了,魚要上鉤,他就要開始收線了,到時候,看鍾睿瑤還怎麼跟自己強嘴。
“鍾睿瑤,你既然這麼光明磊落,那麼我們就走著看,看誰能笑到最後。”陸淮寧從裏間屋子走了出來,鍾睿瑤被獨自留在了裏間的行軍床上。
鍾睿瑤雙手掩著衣襟,狠狠瞪了陸淮寧一眼,扭開了門鎖,從他的辦公室走了出去。
到了周末,京都軍區中也是一片放假的景象,很多軍官和戰士迎來了休閑的時光。隻是,對於身在新兵營中的鍾睿瑤來說,就沒有什麼周末和平日的區分了,照常的出操訓練。
不過,這天過來負責新兵訓練的人,卻不是安琳琦,而是換上了另一位女軍官來代替安琳琦。
鍾睿瑤看到這個情況,心中不由偷偷發笑,這個安琳琦啊,表麵上冷冰冰的,拒人千裏之外,原來內心深處還是個癡情女子,女為悅己者容。她和徐明渠安排的約會是今天的下午,可是她卻從清早就開始請假了,可見她對這個約會的重視程度。
這個臨時替班的女軍官對各位新兵的態度非常溫和,不像是安琳琦那麼冰冷嚴格,這天的訓練量不是很大。而且,鍾睿瑤到了下午,就直接跟女軍官說自己感冒頭痛,請了病假在寢室中休息。在病假獲得了批準之後,鍾睿瑤就回到寢室中,自己更換了便裝,悄悄地從軍區大院中溜了出來。她可是當媒人的,今天的約會雖然她不是主角,但她可是幕後策劃人員,如果她不去現場圍觀總是心裏很遺憾。
鍾睿瑤來到了一間茶店中,這裏就她為徐明渠和安琳琦的表白儀式所預定下的場所了。
考慮到徐明渠喜歡中式風格的東西,所以,她特意囑咐婚慶公司把這裏布置成帶古典氣息濃鬱的場景。
幾竿青竹,精致繁複鏤花窗欞,還有擺設在一旁的鎏金飛鶴香爐,都讓人產生了恍如置身在數百年前的錯覺。此刻,茶店中沒有別的客人,這個時間段是專門空出來給徐明渠和安琳琦包場用的。
“不錯,你們工作很到位了。”鍾睿瑤對婚期禮儀公司的工作人員提出了表揚。
但是,鍾睿瑤感覺到這些禮儀公司的工作人員看起來都有些怪,笑得非常勉強,不過這也許是自己的錯覺。自從那天她跟陸淮寧發生了衝突之後,她的情緒一直沒有調整好,自己的世界灰暗,所以她看什麼都感覺不對勁,這可能性也是有的。
看了下時間,馬上就到了約會的時間了,男女主角即將登場露麵了。
鍾睿瑤自然不方便在此處露麵,她另外找了一個比較隱秘而利於觀察的雅間,可以坐在裏麵一邊吃茶,一邊看外麵這出感人至深的表白大戲。
在雅間中,鍾睿瑤看到這裏放著一張茶幾,兩把椅子,座椅都是仿明清紅木的家具樣式。
鍾睿瑤看到在茶幾上有一個紫砂茶壺,兩個精巧的紫砂茶杯,杯子裏麵是清香撲鼻的茶水。她低頭看了看,還感覺奇怪,這裏明明就是她一個人,為什麼茶幾上擺著兩個茶杯?看來婚慶禮儀公司的人沒有搞明白狀況,大概以為會有男女雙方的親友團來這裏吧,殊不知,這件事裏外裏都是她一個人謀劃和操辦。
眼見得馬上就到了約定的時間,徐明渠穿著一身優雅的休閑裝,腳上踏著嶄亮的皮鞋,走進了茶店當中。
他的方臉上閃耀著歡躍的光,眼角眉梢帶著笑意。徐明渠卸下了一身的軍裝,氣質風雅。他今天穿的這身休閑服,是他特意從衣櫃中挑選出來的,因為當初在威猛搏擊俱樂部中跟鍾睿瑤第一次見麵時候,他就是這麼一身打扮。
走進了茶店後,立刻就有服務人員迎來上去。問清了姓名之後,把徐明渠給引到了座位上。
他環顧四周,對這裏的氛圍非常滿意,鍾睿瑤果然很知道他的心意。徐明渠悠然地坐在那裏,麵上含著矜持的笑意,但一想到鍾睿瑤來到自己麵前的那個場景,他的內心卻波濤澎湃,充滿著激動。
鍾睿瑤是透過雅間的玻璃窗,把徐明渠的一舉一動都給收納到了眼裏。
“下麵是不是就該輪到你出場了?”冷不防地,陸淮寧的聲音冷冷地從背後響起來。
鍾睿瑤被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陸淮寧穿著一身雪白的運動裝,翹著二郎腿,手裏捏著一個茶杯,就坐在自己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