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飛正說著話，他身後亦有人逐漸走出來。陸正先一眼就看了出來，這些人都是老貓的手下。
陸正先眯起眼睛，“老貓的人為什麼會在這裏？”他問，隨即轉眼問褚墨：“你給了老貓多少的好處？他憑什麼會這麼幫你？”
眾所周知，老貓這人心思難測，說出的話難辨真假，做出的事也不辨真偽。要他幫忙，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跟老貓溝通很久，費盡心力都沒有得到老貓的支持，褚墨初來乍到幾天，他怎麼會這麼快得到老貓的歡心。
不管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陸正先陰沉著臉，目光陰毒地看向褚墨。他上下打量著褚墨，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沒有想到。
褚墨的回複很簡單，“我給他的，是你給不了的好處。”
現在雙方都現出自己的人，就等同於公開宣戰。陸正先氣的胸膛劇烈起伏，卻不敢輕舉妄動。
王飛看著他，跟看著個傻子一樣。王飛撇撇嘴，“我說陸家大爺，都怪你剛才太多事，你要是早一點出手，我們這幾個人早就被你逼得沒法動彈了。”
陸正先原本就一肚子氣，被他這麼一說，更是一肚子火。他陰側側地笑，“你以為帶了這麼幾個人來，我就不敢動手了？”
隨著他聲音的落下，另一個聲音響起來，“誰說隻有這麼幾個人？”這聲音嘲諷陰毒，陸正先一耳朵就辨明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他略顯驚慌地看向門邊，隻見門邊上有兩個人。一坐一站，一個笑意隱隱裏暗藏殺機，一個溫潤如玉裏飽含譏誚。
陸正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兩人，他張了張嘴，隻見站著的那位身後出現一大批勢力。
“陸先生，不知道再加上這些人，你還會不會覺得少？”他問。
陸正先道：“我還以為你是個千金萬金都請不動的真佛，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能請的動你，老貓。”
老貓抱著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陸先生，合作和交易都是雙方麵的。我個人呢，更喜歡跟年輕人合作。他們啊……”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年輕人的思維比較活躍，知道我腦子裏在想什麼，也知道怎麼來討得我的歡心。”
“最重要就是，他們能跟得上時代的發展，能讓我了解到更新更好的世界。你就不一樣了，你跟我一樣都老了，思維固化、冥頑不靈，別人不說出來，還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呢。”
老貓說著揮揮手，他帶來的人魚貫入內。這一下攻守交換位置，陸正先正式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陸正先等著老貓殺過來，老貓卻彎下腰，很是自然地問：“方樂生啊，用不用我推你？”
方樂生的視線從開始起就放在褚墨這一邊。他先是看見了褚墨和陸筱筱，接著就是王飛和顏胤，陸筱筱身邊站著的那個老人是陸老。
他站在褚墨這一邊，意思是他跟陸正先鬧翻了嗎？方樂生心中有疑問，麵上的情緒就很冷淡。對於老貓剛才的問題，他直接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拒絕的坦坦蕩蕩，老貓眨了眨眼，看他催動輪椅往裏走。
他手下的人都很震驚，這也變得太溫和了吧。要知道老貓之前的脾氣，要是有人敢在他麵前這麼講話，那個人肯定是活不長了。
小弟們覺得自己老大最近比較反常。那個叫陸筱筱的年輕女孩子打了他一槍，他跟沒發生過這事一樣，再見麵還是親親熱熱的。
這個叫方樂生的年輕人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碰了好幾鼻子灰的老貓大佬照樣是跟在後麵，樂得傻嗬嗬的。
小弟們隻覺得奇怪，卻是不敢多問。自己老大的性格古古怪怪的，說不定隻是這幾天比較寵，再過幾天就厭煩了。
老貓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跟著方樂生往裏。他往陸筱筱那邊看，“小丫頭，我這次可真的好心好意地來幫忙的。”
陸筱筱咧了咧嘴，她看方樂生和老貓的相處方式，這兩位估計都快認親了。剛才他們倆在門邊一起出現的時候，別說是別人，就是她也忽然覺得這倆有一種極其相似的磁場。
“陸先生，情況都到現在這樣了，你就認命吧。”老貓道。
陸正先咬咬牙，在這情況下他似乎不認命不行了。除了他之外的這些人都像是結成某種同盟。麵上關係不大，實則這份聯係堅不可摧。
“逆子，你還不放下武器？”陸老淚眼朦朧，盡量保持著自己的形象。親手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逼上絕路，對他來說實在太痛苦了。
陸筱筱體諒他年高體弱，不忍心讓陸老再看到更加殘忍的事，對陸老道：“爺爺，現在我們已經安全了，我先送你去休息吧。”
陸老渾身顫抖，像是又累又崩潰的模樣。他用青筋暴起的手抓住陸筱筱，“陸正先做了這麼多壞事，把他交給警察。”
陸筱筱垂著頭，眼睫毛輕輕動著，點了點頭。她明白陸老的意思，不管陸正先做過什麼，將他交到警方手裏，千萬別在外麵進行私刑。
交到警方手裏，雖然同樣罪孽深重，至少不會暴屍街頭，就算是死，也是幹幹淨淨體體麵麵的死。
而交給黑幫私刑處置，隻怕是要經曆千刀萬剮之苦，死的時候也不能安生。
見陸筱筱點頭，陸老像是放下心來。他蒼老的眼中有淚光閃爍，陸老吸了口氣，壓下那些淚光，對陸筱筱道。
“後麵的事爺爺就交給你了，他畢竟是我的兒子，我不想親眼看著他走。”
陸筱筱答應了，陸老顫顫巍巍地往外走，腳步不穩卻又有一種離奇的沉重感。陸正先看他越來越遠，忽然道：“老爺子。”
陸老腳步一頓，繃著身子沒有回頭。他隻聽陸正先在他身後說道：“老爺子，我這輩子就這樣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可要注意身體啊。”
陸老不回頭，聲音都在顫抖，“正先，下輩子你別再幹這樣的事了。”
陸正先道：“老爺子，這輩子就算了，下輩子我再孝順你吧。”
很平常的幾句話，在這種劍拔弩張的環境裏竟帶著一絲溫情。陸老從轉身就沒有回頭，陸正先臉上的笑容從有到無隻是個很短的時間。
他伸開了手，往上舉著做出個投降的姿勢，“我失算了，我完蛋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