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行，既然咱麼倆都不喜歡對方裝腔作勢的模樣，有話就直說吧。”方樂生眯著眼，斜斜地睥著顏胤。
這家夥三番四次的多管閑事，可不是什麼好現象。顏胤這人看得太清楚，知道的又太多。以前還好，他喜歡看戲，卻未必有中途插手的打算。
如今倒是入了戲，換了心思，巴不得事事都插上一腳，著實惹人生氣。
顏胤道：“我還是剛才的那個意思，最近這幾件事你做的過了。陸筱筱不是你應該利用的工具，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給拉近自己的計劃裏。”
“先是在葬禮上算到她會幫方幼薇解圍，今天又在在這種環境下讓她表明立場，直接承認了她自己就是方幼薇的後盾。要是鍾碩真有不臣之心，他第一個要對付的不是方幼薇，而是陸筱筱。”
他說著一轉眼，眸色陰冷下來，“方家是你的家事，把無關的人扯進來，你這事兒做的太不地道。若是褚墨知道，未必容得下你做這些。”
方樂生便看著他，唇角漸漸勾出個弧度，“我做的地不地道，最後判斷的人都是阿墨。你跟陸筱筱可是非親非故。”
他語氣暗含嘲諷，“怎麼著，人家正牌的丈夫都還沒說一句話，你跳出來充什麼英雄。”
“這是你該操心的事兒麼？”方樂生冷笑著，“不久之前你還跟陸筱筱水火不容，如今變得倒是挺快。”
顏胤沉默著，反正他也不指望著自己的想法能瞞過方樂生。
一抬眼他倒是承認地坦蕩，“你還真別說，我要是早知道陸筱筱是這樣的一個人，當初哪有褚墨什麼事？”
方樂生嘴角扯得更大，雙手一合，鼓起掌來。“你可真厲害，一邊凶狠地報複，一邊還假裝的情真意切的。”
眼神忽然就銳利起來，一斂平時的溫和氣質，反倒是多出幾分刻薄與陰狠，“顏胤啊顏胤，你做的那些事未必光彩。”
方樂生說著一攤手，眼神環顧四周，“把方家一步步逼近絕路裏的人，你也算是一個。你以為方成才和方老一死，你做的那些事就能瞞天過海了？你說我利用陸筱筱，那我問你，幾次三番將她狠狠折磨的是不是你？”
“我做的這些，即使是阿墨知道了，未必跟我恩斷義絕，最差不過就是一段時間的互不搭理。可你不同，你做的被人知曉，隻怕是這一輩子都沒臉出現在陸筱筱眼前了。”
言辭鋒利，卻是事實。顏胤聽著他的話，漸漸地收起臉上輕鬆的表情。他往方樂生身邊走了走，忽然彎腰，五指成爪按在對方的膝蓋之上。
“我是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能威脅到我。”顏胤越來越用力，指節發白，目光冷硬。他就這麼矮身貼在方樂生耳邊，嘴唇一張一合。
——我是個大夫，我知道你在騙人。
聲音很低，語速很快。即使是在人群中，這話也就隻有他們倆能聽見。方樂生眼睫低垂，忽然間雙手一掃，將顏胤的五指推出去。
顏胤也不生氣，一拍手，緩緩道：“褚墨又不是個傻子，你利用陸筱筱的事情他早晚會知道。”
方樂生便笑起來，他一笑，剛才的陰狠乖戾盡數消散，看起來又是個謙謙公子，“阿墨他心太軟，情太深，怕是有一天會栽在這個情字上頭。我呢，雖然不是個什麼好人，對阿墨還算是兄弟情深。我做的未必光彩，卻傷害不到他。”
“你說的都是廢話。”顏胤抱著手，“你利用陸筱筱，就是在害褚墨。他陷得多深，我比你看得清楚，你這不是在剜他的心麼？”
方樂生終於還是笑出聲來，“你陷得未必淺，哪來的臉說別人？”
聞言，顏胤的目光便放了出去。沉默了半晌才說道：“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總之今天這事兒我已經說清楚了。”
他一笑，又恢複到玩世不恭的狀態，“別讓我再看見你利用陸筱筱，否則不管褚墨管不管，我是要管的。”
方樂生靠在輪椅的椅背上，仰著臉看著顏胤笑，“那就慢走不送。”他一低頭，便斂起一身的銳利。既然已經找上門來，後麵的事還要從長計議。
方樂生垂頭的時候，顏胤已經走了出去。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方樂生腿上，隻見他將雙手置於膝蓋之上，稍微用力地壓了下去。
方樂生歎了口氣，抬眼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他拿捏著掌中的手機翻了又翻，盯著一個號碼看了好久都沒有撥打出去。
阿墨，如今的事兒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從心底裏，我是很不願意插手你情感上的事情，可要你自己動手，你卻一定是舍不得。陸筱筱心思算不上單純，若是有朝一日，她站在你的對立麵，你肯定狠不下心來。
如今王飛生死一線，跟陸家的兩個人脫不了幹係。我不提防，我不狠心，隻怕有一天倒下的就是你。
方樂生一閉眼，雙手交握，十指緊扣。他等著褚墨登門，褚墨當然不會放任陸筱筱被自己利用。他打定主意，隻要褚墨登門，他就打破天窗說亮話。
而同一時刻，陸筱筱已經將方幼薇拉回了陸氏。她臉上表情不善，心裏卻是多少有些欣慰。
方幼薇也不是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傻子，至少自己說的話，她還是聽得不是麼？
方幼薇低頭站在陸筱筱辦公室裏，許樂垂手站在門邊，要不是陸筱筱沒發話，她現在肯定衝過去大罵方幼薇了。
陸筱筱咳了一聲，先開了口：“方幼薇啊，今天你差一點就闖禍了。”
方幼薇的手指抓著衣擺下角，不敢說話。她不懂生意上的權衡利弊，隻覺得陸筱筱這麼說了，她今天做的就肯定很不好。
陸筱筱繼續道：“我現在也不為難你了，今天的事發生就發生了。不過……”
她臉色一冷，警告道：“從現在開始，隻要是有類似的情況，你必須先問過我的同意，才能行動，知道嗎？”
方幼薇急忙點頭。
陸筱筱招招手，“許樂，你給她講講今天的事是怎麼回事。”
許樂便走了過來，不動聲色地在方幼薇腰上狠狠一掐，笑容滿麵地答應了陸筱筱的要求。
方幼薇吃痛，眉梢輕皺轉眼看向許樂。許樂給她個側臉，笑的人畜無害。她的餘光瞥在方幼薇臉上，心說，你這不成器的傻子，還是乖乖地學習吧。
許樂一抓方幼薇的手臂，向陸筱筱鞠了一躬，“陸總，我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