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墨一向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一路沒停直接到了醫院。下車之際，他渾身上下的氣息簡直冰冷到極點。
司機一個激靈，額頭有點冒汗了。他真後悔今天是自己來接機，以至於目睹了總裁和夫人之間的交流。
褚墨看了他一眼，司機急忙低頭，聲音壓得幾乎聽不到，“總裁請放心，剛才的事我根本就沒看到、沒聽到。我隻是專心地開車，什麼都不知道。”
“1號和褚建民在什麼地方？帶我去。”褚墨說了一聲邁開腿，司機擦把汗，疾步趕到褚墨身前帶路。
他其實想說的是，總裁的聲音很好聽，唱起歌來有一種特殊的磁性。除了選擇的曲目不太成熟，一切都是完美的。
但是總裁不讓說他就閉嘴不說了，自家總裁真的是夫人麵前一張臉，對待外人一張臉。
這麼想著又是一個激靈，司機急忙甩開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停在了一間病房外。
褚墨推門進入，這是1號的病房，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還沒有恢複意識。1號的旁邊是3號，他今天負責照顧1號。
一見褚墨來了，3號急忙起身，有些緊張地指著病房裏的一張椅子，聲音有點抖，“褚總您先坐。”
3號顯然有些驚慌，忙起身要給褚墨倒水。褚墨一眼看過去，用眼神示意他先別動。3號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
褚墨道：“張浩的身體情況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聽到褚墨叫了1號的名字，3號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感動。
他們執勤在外的這十個人，個個都身世可憐，都是從小沒了爹沒娘的孩子，被褚氏救下，從此就成為褚氏暗中的力量。
他以為自己人微言輕，總裁這樣的人物根本不把他們放在心上，沒想到總裁竟然記得名字。
3號一抹眼，“我們發現1號出事後馬上將他送到醫院，已經進行了急救。當時的情況非常危急，現在已經穩定下來。各種生命體征都是正常的，雖然還沒醒，不過醫生的意思是最近就能醒。”
褚墨眸中神色冰冷，言簡意賅，“剩下的人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們九個都上點心，別再出這樣的事了。”
他說著已然起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張浩，“照顧好他，他要是醒了，就通知我。”他想了想又說道：“要是人醒了，一定要更加關注他周邊的人。張浩知道那些人的信息，醒來更加危險。”
“是，褚總”3號表示自己一定完成任務。
褚墨一刻不停，往褚建民的病房走。褚建民是醒著的，一張臉灰敗著，一見褚墨進來，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褚墨見他情況尚好，短時間裏不會斃命。他在褚建民身邊坐了，“你碰見誰了？”
褚建民搖搖頭，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啊啊啊”地低吼著，手指一伸便指向褚墨的臉，表情極為憤怒。
褚墨冷著臉，似乎看穿了褚建民的意思，開口道：“你是在指控我，派你過來的同時還派了別的人。”
褚建民大力點頭，眼睛裏幾乎噴出血來。他現在說不出話，掙紮著掏出手機，以極快的速度在上麵打字，遞過來給褚墨看。
褚墨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你用不著這麼指責我，你一個人是完不成任務的。至於你的舌頭……”
他看著褚建民說不出話的樣子，微微的咧開了嘴，“最關鍵的事情是，別人拔了你的舌頭。”
“這說明你知道他們的秘密，你們之間或許有我不知道的協議。他們本以為你是一個人來的，所以要聯合你來對付我。”
“中途發現我還派了別的人，所以你在對方眼裏失去信譽，而你偏生又知道他們今後的計劃。他們不想殺人，又不想讓你出賣他，所以就拔了你的舌頭。”
褚墨說的非常篤定，褚建民顫抖著，對褚墨怒目而視。褚墨看著他，漸漸的雙手交握。
“其實比起割掉你的舌頭，更該要了你的命。因為比起啞巴，死人才是保守秘密的最好選擇。”
褚建民抓著床沿，眼神中帶著驚恐。他何嚐不知道褚墨口中所說的事情，如今留下一條命已經是萬幸。
記憶回到當時的場景，褚建民的身體抖如篩糠。他這一輩子都沒有經曆過那樣殘忍的時刻。
眼中俱是驚恐之色，若不是當時當機立斷，一麵表忠心一麵親手割裂自己的舌頭，隻怕現在已經是屍體一具。
褚建民閉上眼睛，再不想看褚墨一眼。時至今日，他也求不著升官發財了。為今之計，好死不如賴活著，他隻要遵守約定，不向褚墨透露任何消息，就有繼續活著的機會。
褚墨看著他冷冷地笑，他本身也沒指望著從褚建民身上得到什麼情報。長睫垂了垂，他已經起身。
跟褚建民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既然你已經付出了代價，之前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你今後的日子也難不過不到哪去。”
褚建民望著褚墨遠去的背影，重重地跌在床裏。隻是一瞬，他眼中風霜漸起，沒了生機。
這一生汲汲營營，到終了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心中更加酸楚，一時老淚縱橫。
褚建民呆了會兒，一張臉掩映在陰影之中，這一刻終於和其他的老人一般垂垂老去。
褚墨問了這些天來監視的大致情況，問清楚了陸正先和陸老暫時居住的位置。
到現在他已經不想再以“疑似陸正先、疑似陸老”這樣的詞彙。事情越來越清晰，他終於到了目睹事情真相的時刻。
相對於褚墨的堅定，他身邊的人都有些躊躇，畢竟是深入敵營，不能不防。
“走吧，去見見當事人。”褚墨說道，臉上表情冷漠。他一馬當先地往前走，周身氣勢逼人。
除了1號和3號，別的人都跟在他身邊。0號在一旁提醒道：“我們暫時不確定陸老的立場，這些天他幾乎沒露麵。一直都是陸正先在跑前跑後。”
“知道了”褚墨淡淡答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