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豈不是不用再問顧晟睿借錢了?也不必麻煩對方的財務再將其按送過來。於是,蘇黎昕趕忙提醒涼夏通知顧晟睿這邊的情況。
涼夏跑到一邊匆忙撥打了顧晟睿的電話後,那邊趕忙通知了該地區的財務部門這件事情。整個事件,就這樣快要解決掉了。
兩幫人馬誰也沒有離席,紛紛成為了蘇黎昕一邊的人,第三個老大趕到的時候,著實被眼前的場景震了一下。在聽到朱老大的敘述後,隻能無奈地說:“一樣處理吧,誰都沒差。”
原本讓人惆悵的事件,到現在用三十萬就擺平了,這事情是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尤其阿狸。她怔怔地坐在涼夏的身邊,許久沒有吭聲,就隻是安靜地坐著,眼前的一切讓她有些迷茫和費解。原本她整天逃命一樣在躲避著的事情,竟然在現在被蘇黎昕用三十萬就給擺平了,這個世界原本就存在著各種各樣讓人費解的事情,然而這一件,著實是讓阿狸大跌眼鏡了。
送走了三大幫派的人後,蘇黎昕安靜地坐在角落裏,身邊的涼夏和JAK悉數安靜地瞧著他的背影,沒有人敢吭聲,因為不知道接下來對方會說出什麼話來。
然而,還是助理提著剩餘的三十萬現金,在一旁道:“阿昕,回去吧,這地方不能多呆。”
蘇黎昕並不回應,像是在等待什麼一般。其實他不是像是,而是就是在等待,等待著某位姑娘走過來對他說點什麼,而那位姑娘,自然覺察到了。
阿狸姑娘緩緩起身,猶豫再三後,終於走到了蘇黎昕的麵前,隨後對著他恭順地彎腰行禮,而後道:“謝謝您再一次救了我。”
“說說看吧,為什麼借錢?”蘇黎昕在給阿狸解釋的機會,同時也在給自己機會,他想好好聽一聽對方的想法,如果對方的說法能夠讓他信服,至少能夠讓他心裏好受一些,至少這一次沒有拿三十萬做傻事。
原本阿狸還是不想說的,但是JAK趕忙從旁提醒著:“有些話,說出來好一些,你總是隱瞞著,難道就對得起他三番五次地救你?就算對得起她了,那麼對得起那些錢嗎?”
阿狸想了想後,垂眸低聲說道:“給我爺爺奶奶治病,我沒有辦法,我原本隻是唱歌,白天做超市促銷員,工資就沒有多少,兩個老人一起病倒了,我沒有辦法,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當時那種情況,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她說著,無奈地將目光別開,不願意被別人瞧見自己軟弱的一麵,她繼續道:“就算是再來一次,我明知道還會有危險,我也還是會借的,人命擺在那,我沒有其他方法。”
“可以去銀行貸款的。”蘇黎昕擰起了眉心,看著眼角發紅,難得柔軟下來的阿狸,心中有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意味,心疼?他不清楚,因為他從前沒有過這樣酸澀難捱的感受,他不知道這叫什麼。
“銀行貸款是需要抵押的,我們連房子都沒有,現在住的地方也是租來的,拿什麼來抵押啊?如果當時銀行可以用我的命抵押,我也不用拿命去高利貸那裏抵押了。”阿狸扭過頭,倔強地與蘇黎昕對視著,窮人和富人的世界是不一樣的,他們所有的能想到的所謂的簡單的事情處理方法,在阿狸這裏都太難辦到了。
這個世界過早地教會了她一個做人的道理:不要依靠任何人,不要試圖讓人同情你。因為同情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還記得讀高中的時候,她以全班最好的成績考入了重點高中,為了爭取助學金,她一個人和另外的十四個孩子,爭取五個名額時候的場景,同桌提醒他說:“你上去了就哭,哭到大家覺得你可憐了,心疼你了,就會把票投給你的。”
那是第一次,富人和窮人的不公正對決。她們十五個真正窮困潦倒的想要念書的孩子,要通過競爭的方式,告訴給那些油投票權利的,不需要這筆錢的孩子們,自己的過去有多麼的慘,自己的家庭有多麼的貧窮,越慘越好,越能夠博取人的同情就越好。
那是阿狸第一次,站在眾人麵前講述自己的無奈。她沒有哭,她是十五個人中唯一沒有哭的一個,卻也是最終收獲票數最多的一個。
她站在講台上,隻是淡然地敘述著自己家庭中的陳芝麻爛穀子,因為她想念書,知識改變命運的,她知道除此之外她這輩子再也沒有出路了。
與人廝殺又能如何,這個世界上從來想要的東西都得自己爭取的。
阿狸說,他的媽媽和人跑了,爸爸千辛萬苦地找到了那兩個人,而後將他們給殺了。死刑,槍決的那天天空中嚇著瓢潑大雨,阿狸就坐在房簷邊上,看著爺爺奶奶和被殺死的那個男人以及自己的姥姥撕扯拉拽。他們在爭論這件事情的對錯,可是阿狸的眼中,卻隻瞧見了人性的醜惡。
那天,作為賠償,爺爺奶奶將家裏所有的東西都給了對方兩家,包括一套房子。
他們三個人是被轟出來的,無處可去。
就是在那個大雨瓢潑的一天,阿狸失去了家,失去了家人。一時之間好像什麼都沒有了,但是她沒有哭,因為為了已經發生的事情再去哭真的沒有半毛錢的意義了。
爺爺奶奶開始撿垃圾度日,她呢,努力維持著上學,努力學好,變得更加優秀。
那天,在拿到那個名額的時候,她瞧見了落選的孩子是怎樣哭泣的。這社會就是這樣可怕,他們同樣貧窮,甚至第二天,有一個孩子直接輟學了。弱肉強食的世界,什麼都不能靠善良。
蘇黎昕就隻是聽著,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姑娘,原本她經曆過這麼多的絕望,原來,她真的是在風雨之中飄搖的一艘小船。蘇黎昕有些難受,他不知道怎樣去安慰她,他剛才甚至說出了嫌棄她的話,這一刻,他竟然突然想將這個姑娘扯進懷裏。
JAK從旁歎了口氣後,無奈道:“爺爺奶奶現在在哪裏啊?”
“家裏。”阿狸有些無奈地歎息了一聲,而後將掛在身上已經歪歪斜斜的背包放置在桌子上,隨後從其中摸出了一張辭呈,而後拿著奔向了吧台。
其中一直看著眼前發生一切的服務生朝著阿狸揚揚手後,將她扯進了懷裏,在他的後背上輕輕拍了拍後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早說過你是長得有福氣的嘛,就知道你會把這些錢賠償上的。”
“嗯,我拿完了錢就要走了,我們得去治病了,爺爺奶奶不能再拖,我們得去更大的城市。“阿狸交代著自己接下來的行程,而後將辭呈遞交給對方。對方隻是簡單地看了幾眼後,從口袋中摸出了一些錢,笑道:”我先給你。登老板給你開工資了,再直接給我,像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