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無法回頭

“傻小子,你覺得可能嗎?”冉菁華也很無奈,誰不想活著啊,但是身在他這樣的位置,真的以為想退就可以退的出來的嗎?這是一條沒辦法轉頭的路,上去了就再也下不來,除非死。

他好好地活著,能夠指正別人嗎?自然是不能的!隻有他死了,整個集團才能夠瓦解。

阿三緊緊地閉起雙眼,痛苦地伸手砸向地麵,方才碎裂的光盤擱在他的手上,滑出了一道細長的傷口,鮮血從血肉中鑽出來,滴在了光盤上。血在光盤上凝結成一點,一滴一滴,點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隨著血流在上頭,旁邊濺起了些許的小小血滴。

“阿三啊,不管做什麼事情,不能兒女情長的。你是一個人民警察,更是一個男人,兒女情長的人做不成大事。今天走到這一步,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你不要自責。既然你做不出來親自將我送走的事情,那麼,我自己送吧。我會派人將證據送上去,恭喜你,你的任務完成了,褚子豪!”

阿三是個男人,他表達悲傷的方式與涼夏不同,涼夏可以流淚,但是他隻能流血,血就是他的眼淚,他在用鮮血表達自己的心意。他用血在哭泣!

不能兒女情長,不要感情用事,可是作為人,和動物最大的差別不就是情感豐富嗎?說到不要兒女情長?如果冉菁華不是重感情,難道會在知道阿三是個警察以後還將他留在身邊嗎?隻要是人就都有心軟的時候!

阿三頓了頓神色後,努力調整好了情緒,而後將流血的那隻手緊緊地攥在一起,他的聲音有克製不住的顫抖,他說:“冉先生,我喜歡阿三這個名字!”說完後,率先掛斷了電話,嘶吼著伸手砸向了碎裂的光盤,血和光盤混雜在一起,場麵血腥且暴力。

為什麼讓他做臥底?為什麼他要幹這種事情?他明明可以碌碌無為的,或者和一個普通的小警察一樣,早八晚五,處理鄰裏之間的問題,抓抓小偷,準備一些文案。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他做這樣的事情,這一刻,他恨意四起。到底是誰?是誰將他的人生悉數毀掉了?不是冉菁華,而是那些所謂的正義之士。毀掉了一個人從二十歲往後的人生。

而恰恰是冉菁華,是他讓阿三有了新的生命!

不舍得,不舍得放棄這一種生活,重新開始另外一種生活。正義是什麼啊?是什麼?

冉菁華對著已經掛斷了的電話淺笑了起來,柔聲道:“所以呀,我到底沒有看錯你,能幫我擋子彈,說明你小子有良心。”沒有看錯,即便在最後的關頭,這小子也曾想過放棄一切,好好地幫助冉菁華,警察是有信仰的,他可以為了冉菁華放下信仰,是不是就說明,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真的沒有白費呢?早說了這小子不是在做戲了,這麼年輕的孩子,演技不會那麼好的啊。

冉菁華又將關注點轉移到了短信裏,那一邊是涼夏,她回複了三個字,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冉菁華會心一笑:“對不起。”

對不起一直欺騙你,對不起最後將你送上法庭,對不起我始終沒有跟你說過真話,對不起........到頭來都不是你的阿楓。

涼夏抱著手機,久久不願意張開雙眼。

也好,這樣是不是足以說明,冉菁華這個人真的是個不錯的人,最後的最後,是他自己改過自新的。所以,在九泉之下的阿楓也會為他感到驕傲她沒有愛錯人,哪怕一個和她長得一樣的人的話,冉菁華也會認真地聽,認真地分析,就說明,他是真的愛阿楓。

冉菁華放下手機後,仰頭瞧向夜空,繁星點點,山莊中總是能夠看到彼喧囂的城市中更多的星光。冉菁華枕著自己的胳膊,身側擺放著的是阿楓曾經穿過的長裙。他慵懶地說:“誒呦,這莊園真的是給你蓋的,可惜了,你喜歡看的星星,一次都沒有看到過。我呢,卻代替你看了這麼多年。阿楓啊,我就快要來找你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沒有變,隻有我老了,你還會不會認得出我來啊?”

沒有人回應他,就隻有夜空中的繁星眨著眼。

一切到這一刻,終於終了了。如果他不想讓人查到,永遠沒有人能耐他何,警方啊,努力半輩子也抓不住他的任何把柄。想要就地正法,除非他自己願意。

涼夏就著月色躺在床上,恩澤和穆浩軒都不知道她怎麼了,隻有她一個人安靜地躺著,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願意做,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東西也進不來,什麼想法也出不去。

涼夏的手本能地摸上肚子的時候,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她摸過身邊的手機,對著那端發送了一條短信。

冉菁華剛剛閉上了眼睛打算睡覺,手機卻突然響了。他拿起來仔細瞧了瞧,涼夏說:“冉先生,將來怎樣都無所謂,我肚子裏麵的寶寶永遠都會認你這個幹爸爸的。所以,你幫他取一個名字吧。”

這是涼夏能夠想到的,最後的暖心方式了。

肚子裏麵的孩子是應該感謝冉菁華的,有多少次,都是冉菁華幫助了涼夏,他時刻都在護著涼夏肚子裏的孩子,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好像比任何人都要緊張。他說過,他將來要做孩子的幹爸爸,那麼涼夏用給孩子取名字的方式,來表達自己最大的信任和尊重。

冉菁華認真地想了好久,回複道:“顧順康吧,萬事和順,一世安康。”

“好!”

涼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最近她已經開始有孕吐反應了,就在剛剛還趴在馬桶上吐了一會兒,這個寶寶的存在感越來越強,他越來越真切,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宣告著自己即將到來。

涼夏一遍一遍用溫柔的聲音念著:“順康,順康,順康,寶寶,這個名字你喜歡嗎?萬事和順,一世安康。”寓意很完美,寄托了長輩們深切的祝福,涼夏知道,冉菁華的意思是,這個孩子啊,隻要一切都順利就好,大富大貴又有什麼用呢?人,一定要走正途 ,不要塌上一條沒有辦法轉彎或者回頭的路,一條路隻能走到黑,是孤寂和無助的。

月色迷人,可是,涼夏的心頭卻萬千思緒。

明天,就在明天,他們的任務即將完成,她會和顧晟睿重逢,他們一家三口會重新團聚,這件事情會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但是,涼夏想,冉菁華,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忘記了。將來,她一定會告訴自己的寶寶,曾經他真的有過一個幹爸爸,一個了不起的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