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夏以為這一切都是轉機的,卻不想,在說到顧晟睿父母的事情時,他卻突然抱住了頭,痛苦地嘶吼:“仇人,仇人,啊!你們殺死了我的父母,我要報仇。”
所以問題的根源是在這裏嗎?
“顧晟睿?”涼夏驚慌地扯過顧晟睿的手,安慰:“顧晟睿,你不要這樣,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並不是你想的這樣。”可顧晟睿根本聽不下去,他痛苦地抱著頭蹲在地上,疼到難以忍受,竟然用頭撞牆。
“顧晟睿,別這樣,你別這樣。”涼夏已經被他的狀態嚇哭了,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有哪些後遺症,那些該死的生意,當時為什麼要去國外?為什麼要惹上那樣一個難纏的危險的人物?如果再來一次,涼夏一定發瘋地拖住顧晟睿,打死也不會讓他離開的。
不然就不會發生後來這些不愉快的事情。
其實原本涼夏是一個心理潔癖者,她一直秉承著:我的男人在和我一起後,絕對不能再和任何女人發生關係,否則就會覺得惡心的做事風格。但是如今,對比起來,她寧可當天不要離家出走,就安靜地等著顧晟睿回來,好好地和他談一談。
如果,如果,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這一切是不是就都不會這樣糟糕?
樓上的馮叔被樓上的吵鬧聲引得上了樓,剛一推開門便瞧見顧晟睿正在狠狠地用頭朝著牆上撞去,而一旁的涼夏,正用自己的手掌,抵擋住他的頭和牆之間,以此減輕他的疼痛。
“顧少?”馮叔年齡已大,即便可以拖住顧晟睿,可是還是不能長時間阻止,他無奈地勸阻:”顧少哇,您別這樣,別這樣!”
”馮叔,怎麼辦,怎麼辦?”李醫生還叫她情緒不要過分激動,這怎麼不激動?顧晟睿現在的樣子讓她冷靜地看著嗎?
馮叔剛剛扯住顧晟睿,他卻突然暈倒了。
一切都停止了,以他自己的暈倒作為終結。顧晟睿被馮叔和涼夏一同送往醫院,路上,涼夏不停地撥打著心理醫生的電話,可是始終沒有人接聽。
對方一定太忙了。
醫院中,顧晟睿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接受這一切治療。他的頭部有很大的一塊淤血,這是之前就知道了的,因為擔心當時他的身體狀況沒有辦法做開顱手術,醫生也建議自己慢慢吸收,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有些困難,這塊淤血絲毫沒有擴散,反倒已經壓迫了神經。這會造成他很多情緒的反常和失控,偶爾像個正常人,卻偶爾不太正常。
在商榷後,涼夏和馮叔一致聽了醫生的話,即刻為顧晟睿做開顱手術。
涼夏在顧晟睿的醫療書上簽了字後,便開始擔心。
畢竟是開顱手術,說做就做多少有些唐突,可是等不起,醫生說這個血塊留在大腦裏實在危險。
顧晟睿還昏迷著,便被打了麻藥,送入了手術室中。不知道他醒來後瞧你均安自己頭上被開了個洞會有怎樣的想法,會不會又覺得全世界都在欺騙他,可是,你知道嗎?沒有人欺騙過你,隻是現在的你,總是不願意相信任何人而已。
涼夏守在病床外頭,幸好手術比較成功。三個小時後,仍舊昏睡著的顧晟睿被推進了普通病房內,涼夏為他安排了特助後,天色已經暗了。
剛打算回去,便接到了蘇黎昕的電話。對方之前說過要舉辦PARTY的,她曾答應過要出席,蘇黎昕打電話過來的目的是想要告訴涼夏時間和地點,時間原本定在三天後,可是臨時有事情,更改到了十五天後。
也好,畢竟最近很忙亂。
蘇黎昕透過電話聽得出涼夏疲憊的聲音:“在哪裏?”他忍不住問。
“醫院。”涼夏歎了一口氣。
“出來坐坐吧,我去接你。”
“不用,你說地點好了,我去找你。”
“好!你就來我家吧,外頭現在我不太方便出去,我家的地址你也知道,很容易找。”
“好的,就這樣,一會兒就到。”涼夏現在也希望找個人聊會天,休息一下,權當自私了,她不想再一個人備受折磨了。
涼夏駕著車子趕往蘇黎昕家裏,還是原來的地方,路程很近,還是原來的樣子,一切都沒有改變。
因為打過招呼知道涼夏會來,所以蘇黎昕特意將外頭的燈都打開額,然後站在院子裏等著。天色已經很晚了,他聽得出來涼夏很累。最近涼夏身上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都聽說了。
他現在能做的,適合他這個身份做的,似乎就隻有好好地安慰一下她,陪她說說話,除此之外,好像做什麼都有些越界了。
涼夏才剛一從車內走出來,就瞧見了立在門口,臉上掛著笑容的蘇黎昕。
暖色調的光暈砸在蘇黎昕的身上,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是暖融融的,就好像被包裹了一層金色的光環。他的笑容那麼恬淡,好像這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抵不過哪一個溫暖的笑容。
涼夏有一刻的失神,單是看著對方的樣子,便有些荒涼之感油然而生,曾經,也有一個人這樣等待著她回家。時間雖然不久,單是真的有過。
“看什麼呢?不認得了?”蘇黎昕咧著嘴巴笑了笑,徑直走向涼夏,在涼夏沒有反應過來前,張卡雙臂將她攬入懷中,算作是朋友間的禮儀。
他溫熱的手掌在涼夏的後背上拍了拍,柔聲道:“你好像很累的樣子,要照顧好自己。”
最想表達的內容,用最簡單的話語說出來,這是他現在僅有的權利。
“嗯,好。”涼夏笑笑,用手掌將蘇黎昕撐起,故作無所謂地笑,可笑容剛到了唇邊就有些酸澀:“哪個做工作的會輕鬆啊,何況我還是才剛剛續寫,接手。不像顧晟睿,都已經做了那麼久了。”
“是啊。”蘇黎昕迎著涼夏進了屋子中,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的房間都沒有其他人,隻有他自己,守著著一汪小天地。仰頭看去,那架巨大的純白色三腳架鋼琴還在,從前來這裏的時候,涼夏一直感歎:“蘇黎昕家好大,好奢華。”
可是現在在顧家生活的久了,才知道:這些真的沒什麼。
人總是要改變,眼界變寬了,原本的認知就變了。
“喜歡鋼琴?”蘇黎昕笑著問。
“其實我也會彈鋼琴的。”涼夏說著,朝著鋼琴走去。她端坐於鋼琴旁,微微眯起眼睛,在腦子中過了一遍琴譜,隨後笑著說:“不過可惜,都差不多快忘幹淨了。”
“試試。”蘇黎昕為她掀開了琴蓋,負手立在她的身後,安靜地瞧著。
月光如水,透過窗欞的縫隙鑽進別墅的二樓。悉數的月光星星點點地落在鋼琴上,鋪在涼夏的身上。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樣,涼夏抬眸瞧了眼夜色。伸出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按上了琴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