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夏先將泳池內的水放幹淨,而後無力地拖著拖把以及毛巾慢慢地進入泳池中,她借著明亮的燈光認真地清洗著。一旁的水管中的清水汩汩地流出,涼夏才隻是伸手觸碰了一下便被冰的抽回了手。
“嘶,怎麼這麼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額頭,想來應該發高燒了。
涼夏費力地托起水管,衝刷著泳池內壁。
還記得從前,顧晟睿給涼夏講過的,在家裏一定要堅持做一項力所能及的事情,因為這樣才能對這裏有歸屬感,才能有存在的意義,這樣才能更像家一些。
嗬嗬,是啊,她現在對這裏就是缺少了一些歸屬感。剛剛嫁給顧晟睿的時候,涼夏愛死了這裏,因為這裏有顧晟睿,隻要他在,做什麼都不怕,做什麼都安心。因為他能幫她做一切,那時候有一種完全可以橫著走的感覺。
隻要顧晟睿在,她能做一輩子的小公主。
時光境遷,短短的幾個月而已,事情就變了。
涼夏苦笑著丟下水管,彎下腰擦去泳池邊的汙漬。燈光的照耀下,她顯得略微有些蒼白,單薄的身子像是要隨風飄走一般。
顧晟睿負手立在床沿邊,瞧著在泳池中忙碌著的身影,勾唇冷笑,笑容中夾雜了一絲惡意的戲謔。怎麼?累了?受不了了嗎?他攥緊了拳頭,將查詢到的那些新聞又重頭看了一遍。
他們為了脫罪,竟然一同誣陷他的父親,而後呢?而後所有的罪責都是他父親的,他一個人鋃鐺入獄,被視作生死之交的朋友親手陷害送進了監獄裏。
顧晟睿咬緊了牙齒,全身都在顫抖。他死去的那一刻,該是怎樣的心情呢?外頭有等待著他的已經懷孕了的妻子,外頭有親手將他送進來的兄弟......被最親近的人背叛,那是怎樣的心境?
資料中還說,是涼夏的父母將自己父親去世的消息告訴給了自己的母親。她難纏而死,他從一出生便是個孤兒。
這麼多年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父母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就連妻子也是假的。
他們怎麼可以?
顧晟睿攥緊了拳頭,再一次憤怒地瞧向涼夏。彼時她已經拖著疲憊的身體朝著室內走來,顧晟睿將IPAD丟棄在床上,迎了出去。
涼夏,這一切都怨不得別人,父債子償聽說過嗎?你的家人對我的爸媽做了那麼多事情,你就得還!
顧晟睿咬緊了牙齒等在門邊,涼夏一步一步緩緩走上樓梯。每一步都像是耗盡了最後力氣,好累,好困倦,好像隨時都要死掉了一般。
涼夏隻覺得自己的腳步逐漸縹緲,就好像踩在了厚厚的棉花之上,深一腳淺一腳。突然,她身子一歪,險些跌倒。涼夏順手扶上樓梯,她虛弱地靠在上頭,喘了幾口粗氣後,才繼續朝上走。
為什麼?看著她這個樣子為什麼會有心疼的感覺?顧晟睿的眉頭蹙起,這樣可不行,他是要報仇的,怎麼能這樣優柔寡斷呢?
涼夏終於爬上了樓梯,她垂著頭朝房間內走去,因為太累竟然沒有注意到立在門口處的顧晟睿,她虛弱地推開門,剛要關好,卻被一隻手突然撐住。
涼夏無力地抬起頭,正迎上了顧晟睿憤怒的目光。嗬,他竟然憤怒?他還要怎樣?涼夏手上用力,想要憑借一己之力與之抗衡,將門好好關起來。
可是,對方手下更加用力,涼夏終究敵不過,無力地問:“你到底要怎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想怎樣?哼!”顧晟睿冷哼一聲,用力推開門,涼夏被突然而來的氣力彈的鬆開了手,甚至腳步不穩一連數步朝後退去,直到後腰撞在了桌角上,她才疼的站直了身體。
“嘶。”涼夏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腰,好疼。
“出去!”涼夏皺著眉頭重新回到門邊,想要將門關好。可顧晟睿卻上前一步,比涼夏更早一步地關起了房門。
“你要做什麼?”涼夏真的不想吵,她現在就隻想睡一覺,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隻是好累,好冷......
“做什麼?”顧晟睿嗤笑出聲:“你不是我的太太嗎?我想做什麼不行?”說著,他壞笑著朝著涼夏湊了上來。
涼夏伸出胳膊攔下:“顧晟睿,我今天真的很累,我什麼也不想做,請你出去。”對他的所有心情,一丁點一丁點地被耗盡,涼夏覺得這很可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真的會徹底被他耗盡的一幹二淨,從此也真的不再願意繼續這樣下去了。
人都是一樣的,再愛也要有底線,不會容忍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
對,是欺辱。
不管是不是失憶了,至少的道德和判斷力還是要有的,可是顧晟睿好像什麼也沒有了。涼夏心裏思鐸著,好在有心裏醫生在,否則涼夏怕是一點兒期盼都沒有了吧。
“怎麼?你拒絕我?你自不是也說了,你是我妻子,妻子應盡的義務很多的,比如......”顧晟睿挑了挑眉,戲謔地笑:“比如伺候你的男人。哼,我想從前你肯定也和我做過的吧,這會兒拒絕是什麼意思啊,嗯?”
“顧晟睿,你別太過分!”涼夏憤懣地抬起頭,迎上顧晟睿的目光,他怎麼可以變得這麼陌生呢?
“過分?怎麼過分了?你不叫我找別人,那我找你總行了吧?都不允許,你是不是就管的太寬了?”
“我沒有不叫你找別人,你出去,想找誰都沒有關係。”涼夏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隻覺得頭部一暈,整個人站不穩,她趕忙無力地靠在牆上,而後指了指門的方向:“滾,立刻滾出去,你喜歡找誰就去找誰,滾啊!”
最後一句,是完全嘶吼出來的,用最後的力量。
顧晟睿唇角抽了抽,竟然也沒有想到涼夏會這樣的憤怒。他反身出了房門,涼夏無力地癱軟在了地上,剛剛閉起雙眸,眼淚便從眼角滑落。
是不是一開始就是錯了的?她是不是根本不應該和他在一起?不應該留戀五年前?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好起來?自己還能不能等得到?
涼夏慢慢起身爬到了浴室中,她將自己浸沒在水中。溫熱的水將她包裹住,她閉起雙眸緩緩地滑入了水中,最終整個人都仰躺在了水裏。
在水裏流淚就不會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