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夏在美國找了一份報社的工作,每天做一些新聞采訪工作,日子平淡無奇,但是真實可靠。
而顧晟睿,終於在兩個月後出院,出院後的第二天,身體恢複正常的阿諾回到了他的身邊,一切,都像是沒有改變過的樣子。
顧晟睿仍然會主動清理樓底下的遊泳池,阿諾還是會每天接送他上下班。可是,其實一切都不一樣了。
顧晟睿真的開始從事慈善事業,他在一個山區內建立了一所小學,小學的名字叫:盛夏。隻有兩個字,文藝地不像是學校。學校開業的那一天,顧晟睿做了好幾樣交通工具,終於輾轉到了鄉村中。
他作為嘉賓,站在講台上侃侃而談,他說:做人,是要有信仰的。如果你的眼睛永遠看著遠方,就一定能等到光。
如果你看上了遠處的一道亮麗風景,一定要緊緊地盯住,而後為止努力,總有一天,你看上的東西一定會在你的手裏。
那天,阿諾對顧晟睿另眼相看。
日子一如既往地平淡著,直到有一天,顧齊昊的妻子親自給顧晟睿打來了電話,用了一個陌生的號碼。
電話那端的人卑微且懇求:“阿睿,求求你,來醫院看一眼吧,齊昊快要死了,真的就快要死了,我求求你,就當你看在他撫養過你的份上,能不能來看他一眼?”
電話那邊哭的泣不成聲,可是顧晟睿仍然狠心地掛斷了電話。那邊不會再打過來 ,他知道的。
可是,那之後,顧晟睿卻坐立難安了。
顧齊昊快要死了........
顧齊昊今年其實才六十幾歲而已。
以前,在顧晟睿的心裏,顧齊昊是一個神一樣的存在,他覺得顧齊昊是能夠和他活得一樣久的。小時候,顧齊昊曾經開玩笑地問顧晟睿:“以後爸爸死了怎麼辦?你會想念爸爸嗎?”
隻因為一個問題而已,顧晟睿卻哭了,哭訴著哀求:“爸爸不要死,我不要爸爸死。”因為這一個問題,顧晟睿一天都沒有吃飯,因為一想到就會忍不住流眼淚,所以根本沒有辦法好好地吃飯。
可是如今,真的長大了,這個男人真的要死掉了。
顧晟睿坐在車子裏,突然就崩潰了,一邊開著車子的阿諾將車子靠邊停好,忍不住點燃了一支煙。他離開了兩個月的時間,而這兩個月一直在國外治療。他也沒想到,顧齊昊竟然沒有殺他,而是將他送到了國外治療。兩個月內,顧晟睿的身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他不用看到也想的出來。
顧晟睿從來都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他對顧齊昊有感情的。比較起來,對死去的父母其實感情沒有那麼深的。可是從小到大,他的每次生日,不管顧齊昊有多忙,一定會從國內飛到顧晟睿的所在地陪著他一起過。無論顧晟睿看上了什麼,顧齊昊總是會為他準備好。
第一次喝酒是在十六歲生日那天,顧齊昊為顧晟睿準備了一瓶82年的拉菲,他拍拍顧晟睿的肩膀說;“兒子,你已經是個大男人了,以後要扛起很多的責任和義務,有一天爸爸老了,就要靠你來養我。今天開始,你就是咱們家的一個男人了。”
十六歲的那天,顧晟睿喝的爛醉,吐的滿地都是,是顧齊昊親手為他清理,親自把他放到了床上。
第一次開車是在十八歲生日那天,顧齊昊為顧晟睿準備的禮物是一輛賽車,他將車鑰匙丟給顧晟睿,向著他的胸口砸出一拳後說:“爺們兒,恭喜你,是成年人嘍。”
第一次把想法付諸實踐,開辦了第一家公司的那年,顧晟睿20歲,顧齊昊將一百萬現金推到他的麵前說:“年輕人,拿去開拓你自己的世界吧,爸爸為你感到驕傲。”
.......
大多數成長中的第一次,都是這個男人給予的。這麼多年來,顧晟睿不瞎,不傻,他看得見顧齊昊對他的愛,每一天,每一秒,每一時,每一刻。
他現在要死了。
阿諾終於忍不住,看著這個從前總是沒心沒肺,決勝千裏之外的男人此時此刻哭成這樣,忍不住說:“顧少,我要是你的話,我會去看看他。上一代人的恩怨,也許真的有你不知道的情節,但是,這一輩人的你,他是真的好好對待了。至少,在我看來,顧齊昊是一個好父親。”
是啊,從出生開始,命運就將他冠上了“顧”這個姓氏,就像是命運開了的一個玩笑一般,以他之姓,冠你之名。
阿諾無奈地將車子開走,就在他們路過一家寵物店的時候,顧晟睿瞧著寵物店園區內的一隻狗,突然說:“阿諾,阿諾停車。”
那是一隻純白色的雪納瑞,他的身邊,一隻純白色的貓咪隨著它在院子中來來回回地跺著步子,一貓一狗,原本的天敵,在這裏確實最好的夥伴。他們的身邊,還有許多的狗狗,但是,他們卻不予靠近,一貓一狗,像是一家人一樣,隻占據了一塊地方,自由地散步。
阿諾隨著顧晟睿的目光看向車外,忍不住問:“是公主和巧克力?”
顧晟睿沒有回答,隻是推開車門奔著園區內走去。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的,兩隻小家夥瘋狂地轉圈叫著,像是想要從欄杆內跳出來。
因為叫聲太大了,終於引起了寵物店店員的注意,看的出來兩隻小家夥是真的認識顧晟睿的,而且顧晟睿也能夠喊出他們倆的名字,店員才無奈地交代了兩隻小家夥的來曆。
四個月前,一個女孩子帶著兩隻小家夥過來,說是有事要離開一陣子,所以將他們放到這裏代養。店員是一個小姑娘,說起話來,慢條斯理,口音也很好聽:“可是,三個月的期限到了,我們卻聯係不上那個姑娘了,手機也一直停機狀態。可是我們畢竟隻是代養,不是這兩隻小家夥的主人,總不能擅自做主將他們倆送人或者賣掉,隻能硬撐著又養了一個月。”
在顧晟睿懷裏的公主像是受盡了委屈一樣,眼神濕漉漉地舔舐著顧晟睿的手指,“喵嗚”“喵嗚”的不停叫著。也許,如果它會說活的話,此刻應該正說著自己被拋棄之後的痛苦生活。
店員看著公主和巧克力的模樣後說:“其實剛來的時候,他們一連一個禮拜都什麼也不吃,說來也奇怪,兩隻小家夥絕對不和其他任何貓狗一起玩,他們倆像是一家人一樣,隻有待在一個籠子裏的時候才不會叫,才能安心地睡覺。那隻貓前幾天病了,這隻狗就整天陪在身邊,從來不出去散步。”
顧晟睿揉了揉巧克力的毛,一個大男人,在這一刻,竟然忍不住哭了。
貓狗尚且知道“一家人”,他卻不知道了。
辦理了暫時領養手續後,顧晟睿將巧克力和公主帶上了車子。
公主的窩還是粉紅色的那個,隻是巧克力多了一個籠子。為了能把貓窩塞進籠子裏,店員特意為他們準備了一個稍微大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