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齊昊瞧向顧晟睿，將煙蒂按死在煙灰缸中後，吩咐傭人：“今天少爺回來了，上樓通知一下太太，晚上加餐。”
“是！” 傭人恭順地回應過後，先是上了樓。
顧晟睿的母親和父親在一起很幸福，但是時常嗜睡，近幾年這種症狀更加嚴重了。
顧晟睿擔心顧齊昊會回避自己的問題，忍不住再問：“爸爸，你是不是真的很希望我娶白鷺？”
“無所謂了，既然她已經出家，那就不再強求了。”顧齊昊若有所思地說：“隻是有些遺憾，我總覺得白鷺會是個賢妻良母型的孩子，將來可以成為你的賢內助。”
顧齊昊喝了口茶後，提醒顧晟睿：“阿睿，你嚐嚐看，這茶葉是專門找人在我南方的茶葉田中挑選了最優質的部分帶回來的，嗯，早先在南方買了一大塊茶園的決定倒是沒有錯。”
“爸爸，你說的沒有錯，白鷺已經是個遺憾，但是，我希望我能夠和喜歡的姑娘在一起，我想您也是這樣想的，對嗎？”
顧齊昊勾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阿睿，你隻要記住，爸爸總歸是不會害你的，從小到大，不管你想做什麼，在做什麼，我都不會插手，但是並不代表我不關心。你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人，我不允許任何人把你搶走。”
“搶走？”這是戀子情節嗎？難道不是應該隻有母親才有這樣的情懷？而且，在顧晟睿看來，和涼夏結婚難道就是被搶走了嗎？為什麼白鷺行，而涼夏就不行呢？
“爸爸，放了阿諾吧。”顧晟睿不想再繞彎子，橫切直入，先從阿諾出發。
“阿諾？你的好兄弟？我為什麼要動他？阿睿，你在說什麼呀？嗯？”顧齊昊又喝了一口茶葉，就好像真的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顧晟睿定定地看著，悶聲道：“爸爸，我長大了，雖然能力上仍然不及你半分，但是爸爸，我也不是什麼都調查不到，你每次做的都很隱蔽，可是畢竟會漏出馬腳的，不是嗎？我是你兒子，你不喜歡的事情可以和我說，為什麼要用那種手段呢？”
顧齊昊越是平淡，就越是不對勁。如果放在平常，顧齊昊怕是已經開始批評了顧晟睿的吧。
剛剛走到樓梯口的顧晟睿母親聽到顧晟睿的話後，突然忍不住抽泣起來。顧晟睿轉身朝著媽媽看去，疑惑地問：“媽媽，你怎麼了？”
此話一出，顧齊昊長歎一口氣後，吩咐一邊的傭人將她拽走。
“齊昊，你告訴他吧，別再做那些事情，他真的已經長大了，又能瞞多久呢？”被拽走之前，顧晟睿的媽媽撕扯間抱怨地哭喊著：“告訴他吧，這麼多年了，顧齊昊，你以為做過的事情就真的過去了嗎？”
顧晟睿探究地瞧向自己的爸爸，柔聲問：“爸爸，無論是什麼事情，我想我都有機會和你一起討論，你覺得呢？”
顧齊昊重新點燃了一支煙後，揉了揉布滿血絲的雙眸，而後淺聲朝著身後吩咐：“去，告訴阿柱放了涼夏的爸媽，再把阿諾送去醫院。”
顧晟睿驚慌地瞧向自己的爸爸，盡管已經想到了就是他做的，但是，當這句話自己親耳聽到的時候，還是頗為震驚，他忍不住問：“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爸爸，這樣做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阿諾怎麼樣了？嚴不嚴重？”
顧齊昊猛地吸了口煙後苦笑一聲：“阿睿，從我知道你和涼夏認識了以後，我沒有一天睡好覺，你媽媽也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飯，我不想沒有你，你對我們太重要了，自從沒有了小澤，你就更加重要了。阿睿，這麼多年，你已經是我們倆生命裏最重要的人了。”
從前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爸爸已經是一個老人，額邊有蒼白的細發，也從來沒有發現過，他眼角的皺紋已經那樣深。爸爸是一個很注重形象的人，每個月都會做保養，可即便如此，歲月的痕跡仍然在臉頰上留下了痕跡。
顧晟睿垂著頭，柔聲安慰：“爸爸，為什麼涼夏不行？我認識的女人千千萬萬個，你從來不會在乎的，為什麼單單隻有涼夏不行？”
“阿睿，留下來吃頓飯吧，吃過晚飯後，我再把這些事情都講給你聽。”說著，顧晟睿突然苦笑一聲：“涼夏呀，涼夏，嗬嗬，我料到了一切，卻唯獨算漏了這一步，我沒有想過二十年後的事情，我以為你會永遠都和我們在一起，做我顧齊昊最優秀的兒子。可是，終究是命吧。”
顧晟睿聽不懂爸爸話裏麵的含義，隻點了點頭答應：“好，我答應你，我們一起吃飯，但是求你先把追殺涼夏的人撤走，放了涼夏的爸媽，盡快告訴我阿諾的情況，好嗎？”
吃飯是次要，探究原因可以等，但是現在外麵那三組人員都處於危險之中。真的不敢想，就是坐在自己麵前的這位老人，製造了這所有的混亂。
草原上綁架了涼夏，電梯裏砍斷繩子想要將涼夏摔死，對白鷺畫廊中的燈做了手腳，在蘇黎昕家門外公然綁架.......這些行為，每一個都是直接想要人命了。到底是怎樣的深仇大恨？為什麼一定要趕盡殺絕？
顧齊昊點了點頭後，朝著一邊喊道：“出來吧。”
顧晟睿在這一刻也終於見到了那個一身黑衣的男人，所有的記憶重合，他就是當天涼夏在小區內被綁架的時候，出手幫忙的那個人。為什麼？一切的證據越來越清晰。可是仍然有那麼多的謎題解不開，為什麼他當時要出手幫忙？
又是為什麼，涼夏非得死？
“剛才阿睿安排的事情都去辦吧，把所有的人都放掉。”顧齊昊的聲音中突然多了一絲滄桑，那種和歲月重疊的滄桑感，像是曆經了萬事之後，沉澱出來的無奈感。
對方隻是看了看顧晟睿，而後彎腰算是行了禮，之後接收了顧齊昊的指派，朝著門外走去。
顧晟睿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父親，他現在正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陷入了悲傷的 回憶之中。
人的一生很長也很短，短到你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就已經結束了，長到可以做那麼多的事情，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會跟著你，一輩子。你不死，它就不會有終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