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上一次掉進泳池裏更加恐懼,水溫四十度以上,水池很深,不會遊泳等於自尋死路。對於涼夏這種遊泳課隻上了幾次的人來說,就算會遊泳也是思路一條,因為她學習的是隻能看樣子的遊泳,實質性的作用就是賣弄和健身,健身都不一定了,隻能保證不瞬間淹死罷了。
而且涼夏從來都在淺水區那種隨時可以站起來的地方遊泳,不至於淹死。換氣她換不好,直立她蠢笨無比,怎麼辦?難道她的一生最終肯定要終結在水裏嗎?因為一個遊泳池改變的生命軌跡,再因為一個溫泉而終結?
涼夏淹在水中的時候,覺得大腦馬上要無法思考了,她就快要死了。
學習遊泳的時候,教練一直告訴她,進入到水中,喝水是不可怕的,最害怕的就是鼻子嗆水,那真的很危險。可是現在,涼夏的鼻腔中,嘴巴裏全是水。她漸漸失去了撲騰的力氣,漸漸地朝著溫泉中沉下去。
原來,死亡這麼近。
再次醒來的時候,涼夏躺在一片空地上。眼前仍然是無邊無際的漆黑,她沒有力氣,隻覺得好累好累,不願意思考,不願意張開眼睛,到處都疼,有水不住地自鼻子裏湧出來,太難受了。
可是不想擦,算了,隨他吧,涼夏疲憊地閉起了眼睛。突然聽到身邊有人在電話中說:“諾哥,人已經救下了,該把她送到哪裏去?”
“你在原地等待,馬上會有人來找她的。”阿諾撂下電話後,看向身邊麵色沉重的顧晟睿:“人救回來了,受到驚嚇是肯定的了,但是應該沒什麼大事。”阿諾反饋那邊的情況。
“是薑思遠幹的嗎?”顧晟睿的聲音沉悶悶的,像是隨時要發火。
“是的,顧少。”阿諾回應道:“跟著的人全程有錄像,最開始他是在燈光室的,所以拍攝的比較清晰。他走到泳池邊的時候,還有推涼夏入水的時候都很清晰,因為當時有燈光。”
“之前讓你準備的他的資料,你都備好了嗎?”
“是的,全部準備好了。”
“從今天晚上淩晨開始,一個一個的放出去,挑一個最有力量的,最先放出去。”顧晟睿交代完後,垂下頭看了看筆下剛剛畫好的一張涼夏的圖片。素描中的涼夏露著笑臉,眼睛微微眯起,正對著一隻貓咪微笑。
“我已經打電話給蘇黎昕了,估計他很快就會到了。”阿諾補充了一句後,說:“我現在去聯係公關部和水軍,你......不要擔心了。”
顧晟睿點了點頭,拿起筆,繼續畫了起來,他將頭發染的更黑了一些。
他似乎能想到涼夏害怕的樣子,可惜那個時候他不在她的身邊。他也能想到涼夏有多無助,他仍舊不在身邊。可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麼,最讓他心寒的是:整件事情果然與單晨曦有關係。單晨曦呀,認識了這麼多年,明明可以順利地做一輩子好朋友的,為什麼要去破壞呢?
顧晟睿努力地鎮定下來,認真地作畫。可是,無論如何還是不能完全冷靜下來。
阿諾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再回來時,顧晟睿已經將好好的一幅畫完全毀掉了。
阿諾看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顧晟睿是那種平常不重要的時刻怎麼瘋都行的人,你可以和他稱兄道弟,把酒言歡,但是重要的事情麵前,他絲毫都不會含糊,會認真到全世界都無法打擾到他。
顧晟睿放下筆,起身說:“去看看單晨曦吧?”
“啊?你確定?”阿諾不解,她做了這麼多,難道顧晟睿是要去質問她,還是?
顧晟睿不回答,隻是緩緩起身,朝外走去。阿諾匆忙跟上,倆人開著車子直奔著單晨曦家趕去。
單晨曦的家,顧晟睿是常客。不對,從前是常客,最近確實不太來了。
見到顧晟睿來了,從管家到煮飯的阿姨全部十分開心,因為大家在心裏都清楚,隻要他一來,單晨曦最近的心情就格外的好。所以,除了單晨曦以外,單晨曦家其他的所有人也都盼望著這位先生能常來坐坐。
單晨曦剛剛洗過澡,正擺弄著一堆衣服料子,研究著做新一季的爆款服裝。
管家將他帶到單晨曦的身旁,他剛要開口通報,顧晟睿朝著他擺了擺手,讓他走了。阿諾瞧了瞧後,轉身也跟著走開了。這種時刻,或許交給他們兩個更合適一些。
顧晟睿靠著門在門口矗立了許久,屋內的人都沒有發現。
單晨曦長得特別好看,臉蛋白皙,大大的雙眼,猶如瓷娃娃一般。不過,她不喜歡梳長頭發,從小到大都沒見過她長頭發的樣子,她始終是一頭利落的短發,可即便是短發,也如同洋娃娃一般。幹淨利落,氣質非凡。
小時候,頭一次見到單晨曦的時候,是在自己妹妹的生日party上。那時候就覺得這個女孩兒太漂亮啦,怎麼會有一雙這麼好看的眼睛呢?當時單晨曦穿了一件天使的衣服,身後背著兩隻小翅膀,高傲地坐在人群之中,如同一個小公主一般。她是妹妹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
第二次見麵,是在妹妹的學校裏,有人欺負了妹妹,顧晟睿剛剛要衝過去,就見單晨曦擋在了妹妹的身前,趾高氣昂的小模樣甚是可愛:“誰要是敢再欺負她,我就跟誰沒完。”
可哪有人會害怕她呢?與妹妹相同的,都是兩個小不點兒。眾人將他們倆圍在中間,顧晟睿衝上去將一群小屁孩兒嚇跑了。那天,小小的單晨曦高傲地說:“你長得這麼好看,長大了做我的騎士好不好?”顧晟睿比單晨曦大了三歲,那個時候他想,這個像天使一樣的正義小孩兒挺可愛的。
再長大一些,他們總是在一起玩。又到了下一年妹妹的生日PARTY,單晨曦突然攔住了顧晟睿的去路,伸著胳膊不讓他走,他撅著嘴巴說:“我不喜歡你和別的女孩兒玩,你長大以後隻能做我的騎士。”
可是,那都是小時候啊,晨曦,誰都不會做你一輩子的騎士,至少顧晟睿這輩子做不成了。因為他要去守護自己的公主,他隻是把你當做大眼睛的洋娃娃一般的正直的小妹妹,你懂嗎?
單晨曦明顯不懂,在她的心裏,她的騎士隻有顧晟睿一個人,她一輩子都要和顧晟睿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