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連忙停了下來,事實上她也是無路可退,她已經退到艙壁上了,這個時候背正貼著艙壁,她就是想退也不行了。
冷黎沫沒有步步逼近,離她三步遠時停了下來:“聽了本尊的曲子就想走?”
“沒有。”此時冷黎沫的氣場太多強大,慕容雪也知識實務者為俊傑,便連忙搖了搖頭,因為這會她敢點頭,冷黎沫就敢掐死她,她一點也不懷疑,以前他又不是沒想掐死過她。
“沒有就好。”冷黎沫右手持玉笛,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朝左手心敲去,那樣子就好像在和拍子。
冷黎沫看到手中的笛子突然眼睛一亮,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剛剛本尊吹的那首曲子美不美?”
能引來一群蝴蝶當然是美的,這一點不用懷疑,慕容雪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自然是美。”
但如果換成一個美人,估計視覺效果會更好,慕容雪腦補著,畢竟一個大男人被一群蝴蝶圍繞總是有點兒不對勁。
“知道那是什麼曲子嗎?”冷黎沫挑眉問道。
慕容雪垂下眉睫,輕顫了幾下,隨即答道,“《蝴蝶引》”
“不錯,隻是這由女子來吹奏最為合適。”冷黎沫重點強調最後一句,又將笛子舉起,方便慕容雪看。
沒有“辜負”冷黎沫的希望,慕容雪也重點聽到最後一句:“原來這曲子由女子吹奏更合適,我就說看到蝴蝶圍著冷黎沫你飛時,怎麼有一種違和感,原來問題在這裏。”
慕容雪一副我終於明白的樣子,冷黎沫聽得險些吐血。
這世間怎麼就有這麼笨的女子,他說的還不得明顯嗎?
由女子來吹奏最為合適,這裏隻有慕容雪一個女子,而他會這首曲子,這個是時候慕容雪不應該問一句:“冷黎沫,你能教我嗎?”
可事情和冷黎沫預計的完全不一樣,冷黎沫看著一臉呆樣的慕容雪,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笛,一生氣,舉起玉笛就朝慕容雪的頭上敲去:“你個笨蛋!”
語落,轉身進去船內,留下慕容雪在外麵一個摸著頭直呼痛……
……
“你來此是為何?”慕容雪好一會兒才平複心緒,進入艙內,淡淡的直視著冷黎沫。
冷黎沫聞言雙眸眯了下,有什麼東西迅速地在他黑黢黢的眸底浮現,可接著便像是一股清風吹過了無痕跡,隻剩下清洌洌的眸子,一澈到底,他輕聲說道,“若我說是為了雪兒而來,雪兒可信?”
慕容雪聽了心頭一跳,別過臉不去看他的目光,而是緩緩的朝著小窗而去,讓輕撫進來的微風拉回她的理智,沉靜她的心。
“魔尊的身份何其尊貴,豈會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小仙!”一想到閻邪是冷黎沫的手下,她就有些惱怒,自然對冷黎沫的態度是好不起來,不是冷嘲便是熱諷。
“雪兒何必自貶身份,現在誰不知道你的大名!”冷黎沫淡雅的說道,好看的劍眉微微的一挑,眼中變換著難以複雜莫測的光。
“行了!不必如此繞來繞去的了!今天我也不管你來的目的是何!”慕容雪沒有回頭,她此刻一點兒也不想看到冷黎沫,“我隻想請魔尊你解惑,閻邪的所作所為你是不是了如指掌,要不然以你的能力,你不可能一直不提防他,反而還一直重用他,你說你到底有什麼陰謀?當日武炎魔靈咒發作,我危在旦夕,你為何要故意通知我師父?”
“為何?”冷黎沫緩緩的走向慕容雪,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隨即轉為一絲慍怒,“雪兒你就這這麼認為我?”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知道!”慕容雪轉過身,這一轉身才發現冷黎沫竟然不知不覺的站在了她的身後,就差了那麼一分撞入了他的懷裏!
“幾日不見,雪兒這張嘴真是越發的伶牙俐齒了!”冷黎沫緩緩的伸開雙臂,將慕容雪圈在小窗前橫置擺設花壇的紅木案幾中間,目光幽深的看著慕容雪。
“你離我遠點!”慕容雪總覺得今日見到的冷黎沫與往日有極大的不同,於是冷眸相對,“魔尊,你難道沒有學過對女子要保持君子之風嗎?”
“雪兒,你不該不信我!更不該質疑我!”冷黎沫對著慕容雪的話置若罔聞,而是將他狹長的鳳目微微的眯起,不溫不慍的說道,“天下人都可以誤會我,不理解我,甚至不相信我,可唯獨你不能!”
“為什麼我不能?”慕容雪完全不知道此刻的冷黎沫是不能被他激怒的,可是這樣素手無策的感覺還是讓她惱火。“你一步步的設計我,一次次的利用我,我為何不能?怕是普天之下就沒有比我更有資格的人,因為……”
慕容雪完全爆發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剩下的話全部被盡數的吞沒,腦子在那一刻一片空白,甚至忘記了爭執。
許久,“雪兒,你不可以,是因為我隻在乎你!”冷黎沫的鳳目,如同夜空下漫天星輝閃爍,溫柔的又似清澈見底的溫泉,幾乎將人溺斃在期間。
一雙尤為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的慕容雪,霞光照在他的身後,他的麵容背了光,顯得有些模糊,隻是那僵直挺立的背脊,堅持的姿態,還有幽深而凝然不動的眼神,卻都叫慕容雪心頭微跳,隻覺這男人渾身都散發出一股被傷害的疼楚悲傷。
這樣的他,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脆弱卻又隱含危險,可又莫名叫慕容雪生出一些內疚來。
他如此輕柔的話,瞬間劃過她的心間,有那麼一刻,她的心兒開始“撲通”“撲通”的直跳,魂兒好似都被吸了進去。
冷黎沫很滿意自己的魅力蠱惑到了這個讓他想的心都發疼的小女人,看著她一雙美麗的盈盈水眸慢慢地倒影著自己的身影,一股滿足充斥著胸腔。
那一刻,慕容雪清楚的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她腳底一直竄入她的心口,直衝她心門,衝擊著她將心冰凍的那一層自我保護的堅冰。那一刻,慕容雪多想放縱自己的情緒,依偎進他溫暖的懷抱,靠上他肩上的胸膛,聽一聽他的心是不是也如他做的事一樣是真實而又誠懇的跳動。可是……她不能!他的名字,清楚的提醒著她,他得天獨厚的身份,也讓她看到他未來的路,與她要追逐夢注定背道而馳!
看到慕容雪眼中的迷茫與掙紮,冷黎沫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心中壓製著幾欲噴薄的愛意,努力的告訴著自己不能逼她,才將那膨脹的情緒壓下,拉起她的手:“雪兒,餓了麼?我們去吃飯吧!”說完,也不等慕容雪反應,便當先一步踩著甲板跨上岸,再轉過身,將大手伸向慕容雪。
慕容雪卻是沒有猶豫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做,隻是很本能的將手遞給了他,由著他握著她的手,將她拉上岸。
寬大的衣袖垂下,遮蓋住兩人交握的手,冷黎沫沒有放手的打算,慕容雪此刻才看到兩人相牽的手,猛然發現自己竟然是越來越依賴他信任他了,更糟糕的是私心裏她卻並不想掙開。
對上他因為她促步不前而回頭投向的詢問眼神,慕容雪不禁揚起唇角,緩步上前,與他並肩而立。
罷了,罷了,就讓自己隨心一次,任性一次!慕容雪心裏這樣想著。
慕容雪她不禁側頭看著他的側臉:如此風姿卓越的男子世間獨絕,可是為何生在那樣充滿腥風血雨,昏天暗地的地方?他分明有股雅人深致的氣質自骨血中流淌出來,那應當是飄然遺世的仙人才是。
可是視線落在他那一雙好似包羅了天地乾坤一般深而廣的鳳目時,她又釋然一笑:這樣與天比高的男人也合該是身在那樣的地方,因為他洞悉人心的那雙眼,就應該是一雙帝尊眸。
“雪兒,我們在這兒吃點東西可好?”就在慕容雪沉思的時候,冷黎沫溫柔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慕容雪回神,看著眼前簡陋的棚子,不禁一愣。是的,出現在慕容雪眼前的就是一個簡陋的棚子,而且是隨意的在路邊搭起。有些殘破的地方經過精細的縫補,隻有兩方桌子,桌子圍著四條長凳,可是棚子卻被幾隻燈籠照的極亮,棚子的左角白煙嫋嫋,冒著熱氣的鍋後站著一個老人,叫秦文,不時的在鍋中用勺子攪動著。
“這位公子,姑娘,裏麵請。”一個滿目慈祥,雖衣著破舊,但極幹淨的老婦人何蘭迎了上來,對著冷黎沫和慕容雪笑道。
“好,掌櫃的給我們來兩碗麵即可。”冷黎沫爾雅的一笑,拉著慕容雪隨著老婦人走進去落座。
“你們稍等。”老婦人細細的又把幹淨的長凳再擦拭一遍,看著慕容雪和冷黎沫坐下後轉身離去了。
“你以前來過這兒?”慕容雪不由得好奇的看著冷黎沫。
冷黎沫笑了笑回答:“以前路過,你看到那個老人沒有?”冷黎沫將細長的手指指向站在鍋前的老人,說道,“他很有才華,是那婦人的丈夫。”
慕容雪又順著冷黎沫的手指看過去,此時那老人看了看冷黎沫與慕容雪,上前幫助老婦人一起煮麵,兩人相依相偎的恬然笑容隔著白霧深深落入慕容雪的眼底,不由的讓她揚起了欣慰與神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