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前赴洛陽

慕容雪第一次在王府裏享受著美味佳肴,很是開心。她長在山穀裏,從未吃過這樣的精致菜肴,又加上餓了一天,小肚皮癟癟的,所以直接忽視了當年父親教的用餐禮儀,直將飯菜一掃而空,打了個大大的飽嗝兒,這才滿意地拍拍肚子道:“這下就是再餓上兩天也沒有問題了哦,嘿嘿!”

蔣皓卿本是先她一步放下的筷子,此時正端了茶盞欲喝,聞言隨口問道:“你常常餓肚子?”

“嗯,是呀。”慕容雪點點頭,說道:“我經常餓得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眼前直冒金星,要不是有好心人救助我,不然我就餓死了……”

茶盞放在桌上,發出了輕微的磕碰之聲,蔣皓卿抿緊了嘴唇。他知道今年邊關吃緊,南方又連發了幾場洪水,百姓生活的確困苦,經常有大批流民舉家逃荒避戰避災,時時有在路上發生凍死餓傷事件。

隻是他生在富貴豪門,從前這些事情他都是從旁人口中聽說來的,如今眼前便有慕容雪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心中忍不住動怒起來,更似乎有一叢灼熱的火焰在胸口燃燒。

“啪”地拍了下桌子,隻震得杯盤碗盞的“嘩啦啦”一陣響,那身著月牙袍的少年,慷慨激昂道:“你放心!總有一天,我要讓這世道太平安穩,官吏清正廉潔,百姓能夠樂業安居!”

慕容雪看著他正義凜然的模樣,隻覺得眼前這個吊兒郎當的皓卿哥哥,這一刻,那一雙星眸卻是無比的神采熠熠臉上隱見高貴與霸氣。那時的她還不明白什麼叫做王者之風,可是很多年後,她再見那雙眸子的時候,說不出心裏的震撼與臣服,知道他已經完全能憑借一己之力撐起整個天下,而更加可貴和讓她感動的是他始終未變的乾坤朗朗以及赤子之心。

彼時慕容雪不過是從山穀中出來的小村姑,她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在後來的數十年裏,窮盡一生之力,都在為天下太平做出自己的努力,也是為了實現當初對慕容雪的承諾。

然而此時她卻忍不住劈裏啪啦地拍起手來,說道:“皓卿哥哥希望你能做到”。

“算你有眼力!哈哈哈哈……”

蔣皓卿得意得尾巴幾乎要翹上了天,瞥眼卻見慕容雪一身髒兮兮的樣子,終於忍不住怒叫起來,“你個的臭小子!快去把你自己收拾幹淨。”

於是她再去清洗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慕容雪將自己收拾得妥帖幹淨後,再次走出房間,便與蔣皓卿待在了後院中的觀景台上飲茶賞景。雖是滿天繁星之際,但對麵的荷塘卻亮起了柔和的燭光,散發出了陣陣清香,似美好的夢幻一般,不得不說王爺府的這荷花塘真的很美。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慕容雪在觀賞之餘還不忘提出自己的疑惑,撲閃著睫毛問道:“大哥怎麼知道我今天在那草垛裏?”

“路過,”蔣皓卿眼神飄向了遠方的池塘有些深邃不見底。

“哦”雖然慕容雪不信,甚至懷疑那些人追蹤的就是他,可也沒說出來。因為知道的越多,也許死得更快。

蔣皓卿也心知她的疑惑,不過對慕容雪也不是太熟,也就沒打算告訴她真相,反而話鋒一轉“你要是沒地方去,可以暫時住我府上,有需要可以告訴我。”

對於這個答案,慕容雪有些意外,不過,當下確實沒地方可去,便答應了下來。

慕容雪看時間也不早了,便提出想要回房休息了。於是二人便都去休息了。

慕容雪的小屋是在客房,離蔣皓卿的住處不遠,幹淨整潔的房間,一張床,一個梳裝台,一張桌子幾個板凳,倒也簡單。背井離鄉後,慕容雪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房間,心中有說不出的愉悅。由於困意較濃,便想上床休息,一摸蠶絲被感覺軟軟的很舒服,蓋在身上更是貼身保暖、蓬鬆輕柔。心想有錢人用的被子都這麼好。

一覺醒來,天已經亮了。慕容雪伸伸懶腰,打開了門。陽光很刺眼,照耀著她睜不開眼,隻得用手擋住了陽光,待眼睛適應了光線才出去。有眼力的丫鬟立刻給她打來了水,伺候著她洗臉漱口。待一切準備好,便帶她去吃早飯了。慕容雪問身旁的丫鬟:“你家王爺呢?”

丫鬟恭敬的回答道:“王爺一早就出去了,說是讓先您吃飯,不用等他。”

慕容雪也沒有再問了,端莊的吃起早飯來。沒辦法,昨天吃飯的動作太不雅了,被蔣皓卿取笑就算了,連丫鬟都一直取笑我。

丫鬟看她長得眉清目秀的,雖比不上王爺,但別有一番清新,在看她,動作優雅,一夾一抬就將飯送入了嘴裏,不急不慢,落落有致,完全不像昨天的那個人。慕容雪嘴角一揚,裝高貴我也會,同樣都是吃飯,隻不過做出的動作不一樣,但差別怎麼那麼大啊,真是奈何生在帝王家啊。慕容雪的骨子裏本就有一股貴族的氣質,也許她自己都沒發現。

慕容雪用過餐就去後花園去玩了,看到了昨日滿塘的荷花,一朵挨著一朵,整個荷塘上似沒有一點空隙,全被荷葉給擠滿了,時不時散發出清香,令人心曠神怡。慕容雪轉身去了別處,發現竟然還有個花園,滿圓的花兒齊開放,引來蝴蝶陣陣飛,慕容雪讓身旁的丫鬟下去了,自己獨自坐在了涼亭裏,以手支頤。眼神雖然看向了花園,但心思卻飛了,飛到了山穀裏,飛到了常有父母陪伴的地方,她知道這不是她該待得地方,可是她又該去哪呢,突然慕容雪打了一個激靈,蔣皓卿跟我無緣無故的,他憑什麼會對我這麼好,他肯定有所圖,對,那這樣,我得趕快離開了。

說著慕容雪打算悄悄的溜出去,可是這府裏太大了,一是我迷路了,二是這府裏的護衛可不是一般的多呀。護衛見她鬼鬼祟祟的,便把她捉了起來。送給了管家。恰巧蔣皓卿回來了,看到這一幕有些不解,管家便向他解釋了“慕公子好奇府上,便隨便逛逛,但被護衛當成了賊,所以拿住了她”。

這個管家真是害死人不償命啊,什麼叫好奇府上?這意思不還是說我好奇府上的東西嗎?那還不是賊嗎?這個王八蛋,氣死我了,果然入府不是什麼好事。慕容雪心中波濤洶湧,但表麵卻很平靜,不卑不亢的瞪著蔣皓卿。

蔣皓卿見她榮辱不驚,更是歡喜,隨即平靜的擺手道:“放了她,”眾人也不敢多說話,便立即給她鬆綁了。看來王府的規矩不錯。

慕容雪雖不知他的用意,但依舊不信任他,原本可愛的模樣又恢複到了爭包子時的冷靜。

蔣皓卿微笑著,親自將她扶起,“小弟,你受驚了”。

“沒事”。慕容雪擺擺手,有意拉遠彼此的距離。

二人向涼亭走去,慕容雪簡單扼要的說明了自己剛才是想走,隻不過迷路了。“我本是一個叫花子,承蒙大哥你看的起,但此處並不適合我居住,所以我就不想再打擾大哥了。”雖然一個大哥的叫著,但疏遠之意很明顯。

“昨天不是說的好好的嗎?怎麼現在又反悔了?二弟”蔣皓卿語氣有些焦急。

“是說好了,隻不過我現在不想了,反悔了。”慕容雪明顯有些賴皮樣。

可蔣皓卿卻發不起火來,隻好無奈搖搖頭。隨即說道:“我準備去洛陽一趟,去找我的師傅謝金獅,你願意去嗎?”

“你師傅是幹什麼的呀?”慕容雪又恢複了正常,不再是平靜的不正常的語氣了。

“我師父啊,他很厲害的,專行降妖除魔之責,是個仙人。”蔣皓卿談起他的師傅,有些得意。

“啊?這麼厲害,我要去。”小孩就是小孩,被蔣皓卿的幾句話,就把自己與蔣皓卿綁在了一起。待她回過神來時,感覺好像上當了。嘟囔著嘴嚷嚷著“大哥,真壞,你這是拐賣兒童。”

“哈哈,你都十三歲了,還兒童呢,真叫人笑掉大牙,你在過幾年,都可以娶媳婦了呢。”

慕容雪一聽不自覺的臉紅了,“誰要娶媳婦了,真是的”。

蔣皓卿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感覺她真的好可愛,要真是他弟弟就好了。

於是二人在花園裏小打小鬧了起來。

……

太陽剛從蒼蒼的山巔後麵露出來,它那最初幾道光芒的溫暖,跟即將消失的黑夜的清涼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種甜美的倦意。

就在這時,慕容雪還沒完全睡醒就被蔣皓卿拉著向洛陽出發了。他們二人相伴出發,卻未帶一兵一卒。

慕容雪雖然睡眼惺忪,但依舊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到時候就可以見到降妖除魔的仙人了,也許我也還能拜他為師呢,這樣我就有一技之長了,總不至於餓死吧。

可是沒過多久,這美好的願望就變成了失望,什麼降妖除魔的仙人啊,簡直就是個瘋子。

二人在路上又是走,又是坐馬車的顛簸了兩個多月,才從長安到達洛陽。慕容雪認為蔣皓卿就是個瘋子,有錢幹嘛不一直坐馬車啊?非得徒步走那麼多天,蔣皓卿卻回答她難得出來走走,不急於這一時,正好練練筋骨。慕容雪氣的差點吐血,她可是個女孩呀,腳都有點腫了,可惜他是有錢的主,還得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