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情郎是什麼

連卿繾了下眉,“那有什麼方法可以護她平安?”

太上老君猶豫了下,拿出兩枚丹藥來,“這是合魂丹,魔神暫且服下一顆,緊要關頭讓小帝姬服下另一顆,便可以用自己的靈魂護著她的。”

連卿二話不說便將其中的一顆服了下去。

太上老君眼睛中閃過些許訝異。

這位魔神雖表麵上總一副笑意親和樣子,骨子裏卻冷情得很,甚至天下蒼生都曾差點因他覆滅。那是很久遠的事了,久遠得誰也不想再提起。

他隻是沒想到如今他會為了一位女子以身涉險,奮不顧身。

靈虛之境。

鳳樂菱透過連卿的靈魂看到周圍出現越來越多的七彩流螢,他們墜落它們便一起追著飛過來,密密麻麻,璀璨美麗得叫人心慌。

她不由地皺眉,“連卿,你放我出。”

連卿笑了,她看不到,但她感覺到他笑了,且她能想象出來他那一笑讓璀璨的流螢都黯然失色不少,她聽見他說,“小鳳凰,安靜一點,美麗的風景需要安安靜靜地欣賞。”

她搖頭,她不要欣賞什麼美景,“放我出去,連卿。”

“快放我出去!”

她求他,命令他,可最終都隻換來他一聲隨意的打趣,“就知道你不會乖乖聽話。”

一隻流螢停在他的指尖,他輕道一聲,“的確很美。”

他話音一落下鳳樂菱便瞧見成千上萬隻流螢都朝著他們蜂擁而來,確切地說是朝著連卿,它們停在他每一寸肌膚上。

它們在啃噬他,他的身體,他的四肢,甚至他的發絲。

“啪嗒”一聲,鳳樂菱的眼淚落下來。

連卿感覺到靈魂深處的那一滴水澤,他本能地伸出手,伸到半空中卻忽然想起他現在沒辦法幫她拭掉眼淚。

“別哭,小鳳凰。”他隻能哄她。

他仍能感覺到那濕濕涼涼的水澤,靈魂被噬咬的疼痛感被他很好地藏在有些蒼白的笑容裏,他有些無奈地向她重複道,“我是連卿,不死不滅的魔神連卿。”

鳳樂菱咬上自己的唇瓣,她知道他不會死,可是……“痛嗎?”她問他。

“痛。”連卿回答得特別幹脆,“你一哭就特別得痛。”

鳳樂菱哭著笑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連卿的麵色已經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但他仍笑意盈盈的。

他沒有開玩笑,事實上,她哭的那一刻他有些欣喜來著,欣喜她為他哭,可短暫的欣喜過後便是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心疼,尤其是她帶著哭腔問他痛嗎,那一刻他覺得心口的擰痛感要比靈魂被噬咬的痛感還要強烈。

所以,別哭,小鳳凰。

他舍不得叫她哭。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連卿從沒發出一丁點痛苦的聲音,連悶吭都沒有。

鳳樂菱卻清楚地看見他靈魂形態的身體被一點點蠶食,越發透明稀薄起來,倘若這些流螢再不散去遲早他會被吞噬殆盡。

可她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強忍著,眼淚還是一顆一顆默默無聲地掉下來。

連卿捏過從空中飄落的一片樹葉,放在唇邊,吹出一隻低低綿綿的催眠曲來。

鳳樂菱強撐著眼皮,她不要睡,不要,可那曲子有魔力一般讓她的眼皮一點點下沉,意識一點點沉睡,模糊中她聽到連卿對她道,“睡吧,小鳳凰,睡醒了一切都會好的。”

她就那樣睡了過去。

可她睡醒卻並沒有如他所說,一切都會變好。

“連卿!”

鳳樂菱從夢中驚醒,驚醒之後眼睛裏卻一片茫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方才喊的是什麼,是人?是東西?或者是別的什麼?她更加不知道她為何要喊那兩個字。

她隻知道此時她眼前正有一個人在盯著她看,她也盯著他看,左右上下,眼睛裏充滿了好奇和探究,在好奇與探究的過程中她不由自主地咬住了自己的食指指尖,好像那樣她就能探究個所以然來一般。

奇怪的是,那人隻是看著她也不說話。

鳳樂菱偏著頭眨了下眼睛,他到底是誰,是她的誰?

她正想著,那人忽然抬起手,她本能地向後躲了躲,那手在空中停滯了下,然後將她的耳發輕柔地別到一旁,再然後她聽到他叫她“阿樂。”

“你是連卿嗎?”她問。

連卿應該是個人吧。

那人沒有說話,說話的是他旁邊的人,她都不曉得他旁邊還站了個人,那個人胡子花白,像個老爺爺。

他說,“天尊,小帝姬的靈魂在靈虛之境中受到了損傷,所以她現在的心智……”他停了停,“跟孩童一般。”

心智?心智是什麼東西?鳳樂菱在心裏琢磨。

她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方才沉默的男子忽然將她從床上攔腰抱起,因為太過突然她趕緊摟上了他的脖頸怕摔下來。

她貼在他胸口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很好聞,且似在哪裏聞到過一般。

“你,你帶我去哪裏?”她仰頭問他,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帶著些警惕。

“帶你回家。”他道。

回家?

家?

鳳樂菱靈台忽然清明起來,整個人恍然大悟般,“我知道了,你是爹爹!”她興奮道。

旁邊捋胡須的老頭動作生生卡住。

男人也愣了愣,但是沒有否認。

鳳樂菱覺得他方才那一愣,一定是在愣自己的聰明,她更加開心起來,摟在他脖頸上的手緊了緊,揚著小臉十分得意道,“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是爹爹。”

於是一路上:

“爹爹,我們家在哪?”

“我們家好玩嗎?”

“娘親呢,娘親在哪兒?”

……

她甜甜糯糯的聲音忽然停住,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男人的脖頸,一根食指試探著在上麵的凸起上點了點,再點了點,後來幹脆用手去摸。

無名動作頓住。

“爹爹。”她一邊指著他的喉結,一邊摸著自己的脖頸,“為什麼阿樂沒有這個東西呢?”

無名捉住她亂動的手,“你是女孩子,女孩子都沒有。”

“哦。”她輕“哦”一聲,心裏想的是爹爹的聲音真好聽。

她覺得自己的聲音也很好聽,這樣想著她歡快地唱起了歌: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你為我梳妝

這夜的風兒吹,

吹得心癢癢,我的情郎

她停了停,心想“情郎”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