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送藥的小宮娥正好瞧見這一幕，臉上不由地一紅，低著頭慢慢走過去，小聲道，“尊神，小殿下該吃藥了。”
無名伸出一隻大手來，示意她將藥給他。
“這，這不大好吧。”小宮娥為難道。
她可是聽說這位尊神就是父神嫡子，九重天之上的那位救世天尊啊！
無名大手未動，她隻得把藥遞給他，然後悄悄地退出去。
“等一下。”
小宮娥趕緊站住，然後便聽那位尊神道，“再拿一些梅子過來。”
她忽然間便覺得這位尊神和傳說中的不大一樣，溫柔又體貼。
她不曉得他的溫柔與體貼隻對一個人。
鳳樂菱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瞧見無名正舉著一個湯匙在唇畔輕輕地吹著，味道有些難聞，顯然是藥，她眨了兩下眼睛，問他，“天尊生病了麼？”
意識到自己說的是什麼忽然緊張起來，“天尊生的什麼病，嚴不嚴重？”她想撐起身子好好瞧瞧他卻發現自己沒有一絲力氣。
無名眸光微閃，“生病的是你，不是我。”
他將湯匙遞到她唇邊，“將藥喝了。”
鳳樂菱似明白過來，似又沒明白過來，乖乖地將藥吞下去，然後整張小臉皺成一團，扁著小嘴兒嘟囔，“好苦。”
無名喂給她一顆梅子。
梅子的清甜瞬間將口中的苦味給蓋住，鳳樂菱愣了愣，她望著他，呆呆地小聲問他，“我，我是又在做夢麼？”
他還沒回答她又自言自語道，“我一定是在做夢。”
“不然你怎麼會對我這般好？”她眼眶裏不曉得怎麼就蓄了一層薄薄的水汽出來，“我被大雨淋你都不出來，我凍得瑟瑟發抖你也不出來。”
她一邊萬分委屈道，淚珠一邊從她的眼眶裏滾落下來，悄悄地，卻悉數砸在無名的手背上。
他的手背輕顫了下，隻是她沒瞧見。
鳳樂菱拉著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她喚他的名字，“天尊，我這裏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無名張了張口，“先將藥喝了。”
鳳樂菱搖頭，像個小孩子耍賴一般，“喝藥不管用。”
“你抱一抱我，你抱一抱我它就會好一些的。”她仰頭巴巴地望著他，見他不做聲，她又可憐道，“我做個夢你都要這樣嗎？”
無名抬起手臂環上她的腰。
鳳樂菱滿足地靠在他胸口，“再抱緊一些。”
無名默了默，抱著她的手臂又緊了一寸，兩人緊緊地貼合在一起，她的身子很燙，她還在發熱。
片刻後，他問她，“夠了麼？夠了就把藥吃了。”
鳳樂菱用力搖頭，不夠！她在他胸口親昵地蹭蹭，永遠都不夠！
無名凝眉，“你若再這般，我就……”
“走”字還沒說出口，鳳樂菱鼻翼間忽然吸入了一股血腥氣，她立馬拉開他的衣襟，一片血色霎時間映入眼簾，方才止住的眼淚簌簌往下掉。
“你受傷了，你為何不告訴我你受傷了呢？”她輕顫著指尖觸上去，觸到一半又停住，轉而將小腦瓜湊上去，像個小獸一般，一寸寸幫他舔舐著傷口。
無名身子猛然一顫，他閉了閉眼睛，“阿樂，停下來。”
“那你告訴我，你這傷是怎麼來的？”她仰頭望著他，眼睛裏的心疼將他淹沒。
無名用術法將自己的衣服穿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疼嗎？”她又問他。
“不疼。”他道。
她埋在他胸口，“你知道嗎，天尊，夢見你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很開心，可是我不喜歡現在這個夢，不喜歡你受傷。現在我希望這個夢能快一點醒來。可是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它才能醒來，我該怎麼辦呢？”
她問他，又似在問自己，聲音裏染著害怕和無助。
無名忽然有一種衝動，然後下一瞬他便捧起她的臉，將她臉上的淚水一點點吻去，他告訴她，“不要害怕這個夢。”
鳳樂菱迷茫地看著他，“可是……”
他封住她的唇，連同她後麵的話一起。
他說得沒錯，不要害怕這個夢，因為這個夢後來變得很好很好，天尊在這個夢中吻她吻得很溫柔，一點點淺嚐輒止，繾綣溫存。
隻是她不曉得為何在這個夢裏一定要喝藥？
“乖，把藥喝了。”無名哄著她。
鳳樂菱搖頭，“太苦了。”
無名將梅子遞到她跟前。
鳳樂菱立馬蔫了，“可以不喝嗎？”
無名：“你說呢？”
鳳樂菱乖乖吞下他湯匙裏的藥汁，之後的表情不大美妙，眉目全都糾結在一起。
無名手裏捏著一顆梅子卻沒立馬給她，而是問她，“就那般苦？”
“嗯！”鳳樂菱用力點頭，“不信你嚐嚐！”
無名端起藥碗正準備嚐一嚐，鳳樂菱忽然捧住他的臉，將自己的小嘴兒湊上去，學著他方才的樣子吻開他的牙關，又在裏麵掃蕩一番。
待無名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立馬逃出來，大大方方，坦坦蕩蕩地問他，“你看吧，是不是很苦？”
無名回味著她留在他唇齒間的味道，的確有些苦，可苦中還帶著一絲甘甜。
此時他想，是不是他說不苦，她便會再叫他好好嚐嚐，是以他輕道了句，“並沒有覺得。”然後悠悠地瞧著她。
“哦。”鳳樂菱低低地“哦”了一聲，然後默默端起她手中的藥碗。
正準備秉著呼吸一口氣喝下去，耳邊卻傳來天尊的聲音，他說，“你就這點膽子麼？”
然後她便眼睜睜瞧著天尊將她手裏的藥碗端走，一飲而下，再然後她的下巴和後勁便在同一時間被人抬起，按住，再再然後，天尊便混著一個吻將他含在口中的藥汁悉數度入她口中。
她傻傻地愣在那裏，一點也沒反抗。
“苦麼？”他問她。
鳳樂菱呆呆點頭，又搖頭，好像很苦，好像又有些甜，一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索性鑽入他懷中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她靠在他胸口，忽然間覺得這才是真實，那些痛苦的，難過的，揪心的種種才是虛幻。
“天尊。”她輕喚他一聲。
“嗯？”無名輕應道。
她同他說，“如果這是個夢，我喜歡永遠都不要醒來。”
無名默了默，摟緊了她一些，“那就不要醒來。”
她不曉得，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夢，而是他和她的夢，沒有人想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