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碧晨宮的一間小偏房裏，鳳樂菱盯著麵前的一桶水，深吸一口氣，跨了進去。
一進去鋪天蓋地的涼意便席卷而來，她打了個冷戰，硬著頭皮將旁邊盆子裏的冰塊倒了進來，然後屏住呼吸整個人都紮了進去。
……
無名正在碧晨宮正殿的軟塌上看佛經，隻是沒往日那般專注，時不時地往門口瞧瞧，半晌後他將書放下，起身出去。
那丫頭說去洗澡，現在一個時辰都過去了。
她不會在澡盆裏睡著了吧？
想到這裏他唇角不由地一勾，倒是很有這個可能。
他走到小偏房的門口停下來，他並不是有意要窺探她，隻是時間太久水冷了會著涼。
嗯…他隻是擔心她的身體，僅此而已。
修長的大手輕輕地推開木門，發出“吱呀”一聲細響。
門打開，屋子裏，屋中的木桶裏卻空無一人。
看來她並沒有在木桶裏睡著，大概已經洗好去了別處。
無名轉身準備離開，動作卻突然停住，身子又轉回去，目光停在木桶外的那雙繡花鞋上，微微凝眉，長腿一跨兩步化作一步跨到木桶跟前。
長臂一伸探到水中，探進去的那一刹那，眉頭凝得更深，這桶裏的水是冰的，然後他果然觸到什麼，下一瞬便她整個人撈了出來。
鳳樂菱臉色已煞白，衣衫濕噠噠地貼在身上。
無名眼眸中閃過一抹痛色，再也顧不上什麼，立馬施空間之術帶著她到了玉清泉。
泉水本身就是熱的，溫度不低，但他還是動用了靈力來幫她驅寒。
流經周身的暖意將鳳樂菱的意識喚回來了些。
她很難受般繾著眉，眼瞼緩緩撐開，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後，小聲同他道，“你…別生我的氣了好麼？”聲音裏染著一絲委屈。
無名眸光微閃，吐出一個“好”字來。
她一張口他就猜到她為何會昏在那盛滿涼水的木桶裏了。
她有些小聰明，也有些小狡黠，可此時他都不曉得是該說她笨呢還是該說她笨！
他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一種不曉得該拿一個人如何是好的感覺。
想拉起來訓一頓又舍不得。
“真的麼？”鳳樂菱一聽蒼白的小臉上現出一抹笑容。
她還笑得出來。
“嗯，真的。”無名低低道。
鳳樂菱立馬抱住他，在他的胸口蹭蹭，“我就曉得天尊最好了。”
這個時候還不忘同他賣個乖。
他將她從懷裏抻出來，問她，“告訴我，還有哪裏不舒服麼？”
鳳樂菱覺得這一刻的天尊相當的霸氣，當然他平時就有一種很強大的氣場，可這個兩者還是不大一樣的，現在的天尊簡直帥爆了。
鳳樂菱癡癡地著看著他，一副不折不扣的迷妹花癡臉，就差眼睛裏再冒幾顆粉紅色桃心了。
她傻笑著搖頭，“沒，沒有哪裏不舒服了。”
就算哪裏不舒服在這般迷人的天尊麵前也可以忽略不計了。
但她話音剛落，眉頭突然皺起，臉色瞬間煞白，額上片刻間冒出一層冷汗來，她受不住地呻吟出來，“疼，好疼。”聲音裏帶著嚶嚶的哭腔。
“哪裏疼？”無名抱著她的手不由地緊了緊。
隨即目光觸到了一片從泉水中泛出來的血色，怔了怔，眼睛裏閃過一抹慌亂。
“告訴我，哪裏受傷了？”他問她。
鳳樂菱搖了搖頭，咬著牙不說，她隱約是曉得的，可…可…她不能說。
無名也顧不了那麼多，她不說他便自己去查。
他動手去解她的衣裙帶子，鳳樂菱抓住他的手，搖搖頭，“不要。”語氣裏帶著些央求。
此時她的臉色更加難看，可以用“慘白”二字來形容，嘴唇是發紫的。
無名眸光閃了閃，“我不動你，但你要告訴我。”
他話音剛剛落下，她卻是倒進了他懷裏。
鳳樂菱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尊正坐在她床頭，手裏似端著一碗湯，待她瞧見那裏麵的紅棗和薑片時，整個人慢慢地縮進了被子裏。
小臉瞬間囧成一團，燙得不行，她沒臉見人了。
頭頂傳來一個聲音，“出來，我用術法幫你弄的。”
她還是沒臉見人。
然後一雙大手便將她蒙在頭上地被子拉開了，“將這個喝了。”無名將紅棗薑湯喂到她唇邊。
他喂一勺她喝一口，再喂一勺再喝一口，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還難受？”無名問她。
她搖搖頭。
他似不信，將她弄起來，坐到床上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一股暖流便源源不斷地傳了進去。
鳳樂菱咬著唇瓣，眸光觸到天尊放在床邊的一本正翻著頁的書上，瞧見上麵的內容後，原本就嫣紅的小臉快要滴出血來。
是的，她來葵水了。
種種跡象都表明。
她想死。
無名將她放下，問她，“你是第一次？”
他問得相當坦蕩，似乎在問一件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鳳樂菱卻將自己的唇瓣都快咬下來了，半晌後，點了下頭。
是的，生平第一次。
因為從小的廢柴體質，她的葵水也受了影響般沒有跟同齡人一起來，但她娘親是教過她一些常識的。
可是為嘛偏偏要在這種情況下，要在天尊麵前來呢？！
她真的想死。
她現在隻要看到天尊那張臉就特別鬱悶，一鬱悶便轉過身去，背對著他，行為像個鴕鳥一般。
無名也絲毫不介意般，幫她掖了掖被角。
嗯……書上說了，女子來葵水時心情會不大好，要理解，包容。
他走到桌案旁，一邊看書一般用筆寫著什麼。
時光在靜謐中一點點流逝。
不知不覺月亮已悄悄掛在了枝頭，鳳樂菱其實一刻也沒有睡著過，自然能聽見一個清淺的腳步聲到了床頭，停了片刻，又走遠，最後消失在屋子裏。
她曉得他出去了。
鳳樂菱轉過身來便瞧見一張白紙，上麵是很好看的字跡：你本就宮寒，還浸了冷水，宮寒症狀就更加嚴重了。然後下麵一行行寫著她現在要注意的事項。
鳳樂菱心頭又羞又暖，哭笑不得，她都不曉得天尊是如何做到這麼坦蕩地同她談論這種事情的。
天尊說得沒錯，他的確很賢惠，比她娘親賢惠多了。
她若是男的，他是個女的，她都想將他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