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抬起眼瞼看她一眼，“所以？”
好像她口中非常過分的事情在他那裏不過平常。
容芷懵了懵，不可思議地低喃出聲，“天尊……”
“還有事麼？”無名起身，看樣子是要出去。
容芷形容甚是複雜，她有太多的疑惑想問，可一時又不知該從哪兒問起，猶豫間，無名越過她，似她有沒有事都不重要。
容芷一急，伸手拉住他。
無名瞥了一眼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微微繾眉，雖然隻是微微，卻像是被極髒的東西沾到，容芷一觸到那眼神，手便不由自主地縮了回來。
隨即瞳孔睜大起來，眼前滿身清華的男人竟是當下用術法換了一套衣服。
她微張著嘴巴，驚詫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直到無名快要走出屋子，她才稍稍緩過神來，臉色一陣青白交加，咬了咬牙，下一瞬伸著手臂攔在了無名麵前，一鼓作氣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那日天尊在紫微穀同我表明心意，今日卻……卻為何如此待我？”說完眼淚從眼眶裏滑下來。
這段日子她受夠了！
受夠了小火的欺負，受夠了天尊的冷淡！
她以為天尊性情本就如此，可那日他抱著鳳樂菱進了這玉華居，還對她細心嗬護、百般照顧！
她以為那是天尊心善，鳳樂菱受傷了，又偏叫他瞧見了便不能不管，倘若換做是她昏迷不醒天尊定然也會如此。
所以她才生生忍受了這麼些時日！
她覺得總有一天天尊會對她溫柔起來，畢竟他不染世俗慣了，還不習慣和喜歡的人一同生活，也不大曉得該如何與喜歡的人相處。
但她撿到從小火嘴裏掉出來的帕子，看到上麵的內容時，她開始懷疑了。
那手帕一瞧就是女子用的，上麵的鳳凰讓她想到了鳳樂菱，這還不緊要，緊要的是上麵的字，讓她不得不懷疑他同鳳樂菱有什麼。
但她覺得天尊不過是一時被迷惑了，他對她還是真心一片的。
畢竟，她可是這四海八荒、三道六界第一個能讓天尊當眾表白的女人，沒有人能曉得她當時有多激動，多開懷。
她從玉清山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心屬於他了，那刻起天下任何一位男子在她眼裏都及不上他分毫。
她曾表白過，被拒過，但最後幸福卻砸在了她的頭上。
天尊當著眾人的麵對她說“聽聞你愛慕於我，方巧……”
他雖表達得相當委婉，但十個人有九個人都能聽出後半句是“方巧我也喜歡你”。
可……可她心急拉上天尊的時候，天尊的反應分明不像是喜歡。
倒更像是…是厭惡。
她不曉得這段時間她究竟做錯了什麼，又或是哪裏惹他不開心了，他如此對她！
無名默了默，看她一眼，悠悠道，“原來你竟覺得我那日是在同你表白？”
他這一問將容芷瞬間問住了，“難…難道不是麼？”
她急於想證明什麼，又道：“天尊你那日明明在眾人麵前說我愛慕於你，方巧……方巧……”
無名：“方巧什麼？”
容芷有些難為情，這怎麼叫她好意思說出口。
但天尊好像一直在等著她的回答，她咬了咬嘴唇，害羞地小聲道，“方巧天尊也喜歡我。”
她始終相信天尊那時是喜歡她才當眾表白的，即便後麵生了諸多事故。
想到此處她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無名。
“你大概是誤會了，我那日想說的是……”無名淡漠地瞧向她，“方巧…我不喜歡你。”
所以才叫她來當小火的侍女。
容芷霎時臉色慘白，嘴唇都顫抖起來，“天尊…你說什麼？”
無名卻是未再管她，徑直走出了屋子。
隔壁院落。
鳳樂菱坐在台階上手裏捧著一塊娟帕出神，出了一會兒又低頭仔細瞧瞧那上麵新添的一行小字：你想我搬過去？也好。
和前麵的兩句話連起來就是：
搬來玉華居。
不要。
你想我搬過去？也好。
鳳樂菱看到這行字時，第一反應，天尊竟也曉得自問自答。
第二反應，天尊要搬過來？天尊為何要搬過來？天尊要搬她這裏來麼？
琢磨了一會兒，她覺得不是自己瘋了就是天尊瘋了。
可她沒有瘋，天尊又不可能瘋。
那……鳳樂菱靈台一閃，那這一定是個惡作劇！
帕子是天尊的，容芷又在玉華居住著，她向來與她不對頭，說不定這惡作劇就是容芷搞出來的。
這樣想來她有些痛心自己辛辛苦苦為天尊繡的帕子竟淪為了別人惡作劇的工具，隨之心口又發澀起來，天尊大概並沒有將她送的帕子太放在心上。
倘若珍之視之又怎麼會輕易叫別人拿去。
不過萬幸的是，她沒有像個傻瓜一樣真的信了這帕子上的話，不然她大概會將自己的心事都在天尊麵前表露出來。
鳳樂菱輕歎一口氣，將帕子收起來，起身進屋，進到裏麵覺得十分憋悶的慌，又開門出來。
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瞧見一身白衣的天尊正走進來，怔住。
無名一步步走上台階，走到門前，與她隻隔著一道門檻，“不是叫我搬過來？堵在門口做什麼？”
言罷，自個兒將門推開，跨過門檻，越過鳳樂菱走了進去。
鳳樂菱腦子霎時一片空白，空了會兒，便來回飄蕩起天尊方才那句，“不是叫我搬過來？”
第一反應，那娟帕上的字竟真是天尊寫的。
第二反應，她……她什麼時候叫他搬過來了？
她甚是不解，心底卻暗暗浮起一絲欣喜。
她在門口杵了好半晌終於淡定下來，轉身，想問問天尊是怎麼一回事，轉過來卻瞧見天尊竟靠在她床頭小憩起來。
張開的嘴巴生生合上。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旁邊的軟塌上，等著天尊醒過來。
等他醒過來，她再問他。
屋子裏很安靜，她瞧著床頭的無名，他還是那般英俊無匹，似歲月再如何流轉，他都不會變一樣。
她被自己生出來的這個想法給嚇到了。
她明明昨日才見過他，怎麼……怎麼就跟好久不見了一樣呢。
她不由地想起了她在話本子裏常常讀到的一句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以前總覺得這句話既肉麻又誇張，現在才曉得，藝術果然來源於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