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大帝隨手一揮，倒在地上的支架便立了起來，一個嶄新的水晶球擺放在上麵。
鳳樂菱暗暗呼一口氣，在眾目睽睽之下將自己的手緩緩放上去。因緊張，她另一隻手掌心出了密密的濕汗。
自打從無妄之地出來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吃了天尊給的固靈果後這種變化似更加明顯起來。
她心底對這次測試其實是有一絲期待的。
手觸上去，鳳樂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水晶球，隻見裏麵立馬現出了一道顯眼的紅色，片刻後，似又有一道橙閃了閃。
鳳樂菱稍稍驚喜了下。
她沒想到還有第二道顏色。
那會不會再有第三道…第四道……
她不由地更加期待起來，但下一秒那道剛剛顯出些苗頭的橙卻“悠”地消失了。
鳳樂菱連忙眨了下眼睛，卻真的不見了，好像從來沒出現過，方才隻是她的幻覺。
她望著那一抹孤零零的紅，先前升起的期待一點點沒入湖底，這大殿先前最差的是三道顏色，如今這個最差卻被她打破了。
看來是她想多了，她依舊還是個廢柴。
有些失落，但並不難過。即便身後已議論一片。
“沒想到這種資質也能進到這紫微垣來。”
“聽說在紫微垣外厚著臉皮求了三天三夜呢，師父定是見她可憐。”
“可憐歸可憐，但她實在缺些自知之明。”
“是啊，明知道自己是個廢柴還要出來叫人為難。”
……
容芷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得意，一個廢柴也想欺在她頭上，簡直自取其辱，自不量力。
君讓越聽眉頭皺得越高，最後實在沒忍住揪起說得正歡的那人的衣領就要揍他。
這裏不是天宮，是紫微垣，況且紫微大帝還在上麵坐著。
鳳樂菱趕緊上去阻住他，臉上竟還帶著些笑意，“少年，淡定。”
君讓瞧著她臉上那抹淡然的笑容瞬間愣住，他實在不大能理解那些人那般說她，她怎麼還笑得出來？
“你……就不生氣麼？”他忍不住小聲問她。
“生氣？”鳳樂菱默了默，“你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至理名言麼？叫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她停了停，由衷感歎，“以前我不覺得，如今覺得這話甚是有道理。”
說完側目瞧一眼君讓，瞧見他那一臉茫然的樣子忍不住搖搖頭，在心裏歎一句：沒文化，真可怕。
然後拍拍他的肩膀，“少年，多讀書，讀書改變命運。”
君讓隱約覺得自己被鄙視了。
高座上的紫薇大帝努力憋笑中。
憋著憋著眼角都憋出兩滴淚花來，他覺得他終於曉得天尊為何看上這丹穴的小帝姬了，實在是太可愛，太有趣了！
容芷的臉色則有些微妙，她本想讓鳳樂菱難堪，可鳳樂菱卻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她不明白，一個人可以沒自尊心到這種地步麼？
她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卻被高座上的紫薇大帝阻住，“好了，繼續測試吧。”
接下來測試的是君讓。
水晶球上現出的七種顏色驚豔全場，紫薇大帝笑得合不攏嘴，“本以為葉穎那丫頭就夠天賦異稟的了，沒想到你這小子竟比她還多一種顏色。”
他和天尊的賭約，怕是他不想贏都難了。
而一想到能贏天尊，他就更加開懷起來，連連道“好”！
這屆的關門弟子已毋庸置疑，非君讓莫屬。
隨後其他人也都按照資質分配給了紫微大帝的幾位得意弟子，先由他們來帶著。
隻有鳳樂菱和她腳下的小火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沒有人認領。
他們大眼對小眼地看了一會兒，覺得可能是人太多紫薇大帝一時忘了。
鳳樂菱又等了會兒，發現紫微大帝並沒有想起她來的樣子，忍不住出聲提醒他，“師父，還有我，我跟著誰呢？”
紫微大帝瞧她一眼，輕“咳”一聲，“咳，因你方才測試時隻有一種顏色，和其他人相差得有些遠。所以……”他停了停，“你需要先上個補習班。”
鳳樂菱愣了愣，沒大明白是什麼意思，反應了好半晌才明白過來，是因她資質太差所以不能同其他人一樣。
她輕“哦”了一句並沒有說什麼。
紫微大帝瞧著她那有些沒落的小模樣，寬慰她，“你也別難過，等你補習好，就可以同其他人一起切磋修行了。”
鳳樂菱點點頭，她是該把拉別人的先補上。
容芷沒有成為紫薇大帝的關門弟子本來有些不甘心，看到鳳樂菱如此境況卻瞬間都釋懷了。
不是關門弟子又怎樣，從今往後她鳳樂菱還不照樣在她麵前矮一截。
紫微殿的人陸陸續續地離開，最後隻剩了君讓一個人站在那裏沒動。
紫微大帝瞧了他一眼，“你不走難不成是想提前跟為師交流一下感情？”
他停了停，“少年，別心急，來日方長，以後我們有的是機……”
他話還沒說完，君讓突然出聲，“師父為何要在菱兒測試時動手腳？”
語氣裏竟帶著些質問。
紫微大帝的麵皮上霎時染上些小尷尬，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你都看到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君讓皺著眉頭，越說越生氣。
紫微大帝啞然了片刻，他能說眼前這個小娃娃是他活了這麼大歲數見過得最耿直的孩子麼。
“為師那般做自然是對小菱兒另有安排，你還年輕，怎曉得為師的良苦用心。”他解釋。
君讓凝著眉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什麼安排？”
“還不就是為了……”紫微大帝說著說著忽然停下來，打了君讓腦門一下，“你這孩子，難道為師還會害她不成？”
不要以為他年紀大了，就沒脾氣了。
君讓還想說什麼，紫薇大帝直接將他攆了出去。
鳳樂菱帶著小火回到自己的住處後，一直坐在台階上發呆。
麵對容芷的不懷好意，麵對別人的嘲諷和鄙夷，她都可以不在意。
可從自己心底生出來的期望破滅，她卻真的很難過。
她以為自己變了，不再是那個廢柴。
可其實卻並沒有。
再這樣下去，她要幾時才能成為一位偉大的女君，又幾時才能站在天尊身旁。
如果不能，她真的就要將這個秘密一直藏下去，藏一輩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