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樂菱抬頭瞧向他，淚眼朦朧，卻忽然笑起來，搖搖頭，“沒有人欺負我，是我自己。”
喜歡上了不該喜歡上的人。
喜歡上了不能喜歡的人。
如今像個傻子一樣也都是活該！
宋荼忽然想到前幾日鳳樂菱一直躲著的天尊，眉眼變得更加冷峻起來，“是不是天尊？”他問她。
鳳樂菱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明顯怔了一下，她低著頭，垂著眼瞼，低低道“不是，和他無關。”
她喜歡他，從來都是一件和他無關的事情。
又怎能將賬算在他頭上。
宋荼太了解他的殿下了，看到她的反應時便確定了那個答案。
他握著劍，轉身就走。
鳳樂菱同樣也很了解宋荼，她伸手拉他沒拉著，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不許去！”
宋荼在接近門口的地方停了停，但也隻是停了停，然後便走了出去。
鳳樂菱急得一下子從床上滾了下來，發出一聲悶響。
但她顧不上疼，立馬撐起疲軟無力的身子追了出去，連外衣和鞋子都不曾穿。
“宋荼，你給我站住！”她在他身後喊他。
他似沒聽見。
他知道自己的法力定然是及不上那位尊神的，可即便如此他也要他付出代價！
“你若敢再往前走一步，就再也不是我鳳樂菱的近侍！”鳳樂菱站在冷風中，對著他的背影揚聲道。
先不說這事情能不能怪到天尊頭上，就宋荼和天尊之間的實力差距，她怎麼能讓他去冒這個險！
宋荼脊背一僵，握劍的手骨節發白，半晌才僵硬地轉身，瞧見鳳樂菱沒穿外衣和鞋子後，終是不忍，冷著臉朝她走過去，然後二話不說將她抱進了屋。
鳳樂菱感受到他的低氣壓，自然知道他是生氣了。
他也的確該生氣。
她想哄他來著，可眼皮卻不聽話地合在了一起。
這樣折騰下來，她的病情陡然加重，連續昏睡了三天三夜，宋荼就是再也有氣，也心軟了，衣不解帶地照顧了她三天三夜，最後受不住地趴在她床頭睡著了。
他醒來的時候，鳳樂菱正忽閃忽閃地對他眨眼睛。
他剛想問她感覺怎麼樣，忽然想到什麼，冷漠地起身外加一張冷漠臉，但終究忍不住問她，“殿下身子可好些？”
見他這樣子，鳳樂菱輕“啊”一聲，一隻手撫在太陽穴上，“頭好疼啊。”
宋荼忍不住瞧了她一眼，但也僅限於瞧了一眼。
鳳樂菱開始打著彎兒地哼哼，“頭疼啊，胸口疼，喘不過氣來，我是不是要死了？”
嚷嚷完，她還使勁兒咳嗽兩聲。
宋荼的小心髒早就受不住了，哪裏還管她先前說過什麼，做過什麼，趕緊幫她拍打後背，“怎麼會這樣？大夫說隻要殿下醒了就會好起來的。”
然後他耳邊響起她的聲音，“宋荼，對不起。”
宋荼動作頓了頓，先前心裏的抑鬱皆因她的一句話煙消雲散，“殿下無需對宋荼說這三個字。”他停了停，“殿下永遠不需要跟宋荼說對不起。”
他本就是她的近侍。
兩萬年前他被人追殺，奄奄一息地倒在丹穴，醒來的時候，她正拿自己的血液喂他。
他至今還記得他撞上她眸子的時候，那是怎樣一雙純粹幹淨又亮晶晶的眼睛。
那時她不過一萬餘歲，個頭還沒長起來，那麼大一點，吃力地抱著他，瞥見他身上血肉模糊的傷口時，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他以為自己嚇到了她，卻聽見她帶著哭腔軟軟糯糯的聲音，“你疼不疼？你別怕，喝了我的血就會好了，馬上就會好的。”
緊接著她將自己的腕子往他嘴邊湊了湊，“你喝啊，你喝了就不疼了。”
當甜腥的味道在他嘴裏一點點蔓延開，當她溫熱的血液順著他的喉嚨滑進他的身體內，那個時候他便決定這一輩子都要守護她。
護她平安，讓她快樂。
所以她對他做什麼都是應該！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鳳樂菱正巧笑嫣然地看著他，“宋荼，你真好。”她言罷，在他胳膊上撒嬌似地蹭了蹭。
宋荼的心已軟成一灘水。
她就是有這個本事。
自打鳳樂菱醒了之後，她便再也沒提過先前的事情，照常吃飯，睡覺，時不時地還逗弄一下宋荼，仿佛就真的如同無名說的那樣，什麼都沒發生過。
隻是她偶爾盯著窗外的又冒出一個新芽的結香發呆。
待她病全都好了，她便帶著宋荼去給她爹爹娘親請安。
“樂菱不孝，讓娘親擔心了。”鳳樂菱在鳳輕語的寢宮東張西望了一番，怎麼也不見蕭戰的身影，“我爹爹呢？”
鳳輕語一聽有些吃味，“你是來看我的，還是來看你爹爹的？”
鳳樂菱笑笑，“自然是來看娘親的。”言罷，她十分諂媚地顛顛跑過去給鳳輕語捏肩揉背。
鳳輕語起先十分享受，享受了一會兒便覺得那裏不對勁兒，“停下來罷。”
“娘親怎麼了？可是樂菱伺候得不好。”鳳樂菱有些無辜地問。
鳳輕語拿開鳳樂菱搭在她肩上的手，悠悠道，“我若沒記錯的，上次你對我獻殷勤的時候，我整整拉了三天肚子。”
鳳樂菱訕訕一笑，“那，那不過是巧合罷了。”
她還未等鳳輕語再說話，便委屈得淚眼朦朧了，她吸吸鼻子，“樂菱對娘親的敬愛之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沒想到娘親竟懷疑樂菱是圖謀不軌。”
鳳輕語揉了揉自己的腦仁，輕歎一聲，“你這雷聲大，雨點小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也不曉得是跟誰學的。”
鳳樂菱麵皮一僵，隨即止住了哭腔，乖乖跑到鳳輕語跟前，跪下，“實不相瞞，樂菱的確有事相求於娘親。”
鳳輕語露出一個“看吧，我就知道，果然是這樣”的表情。
鑒於上次她行為“惡劣”，她直接拒絕了。
鳳樂菱搖搖她的手臂，“娘親都還沒聽樂菱所求何事，怎就能拒絕我呢？”
鳳輕語瞧了一眼屋頂，“你姑且可以說說。”她停了停又道，“反正我也是不會答應的。”
鳳樂菱抽抽嘴角，自知是上次自己將自己的親娘給得罪狠了。
不由得悔不當初，悔得腸子都綠了。
“娘親”她拉著長長的尾音喚鳳輕語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