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兵刃相見

“雲黛,我沒事,你別哭…”

這是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而此時的他閉著眼躺在雪地上,殷紅的鮮血從傷口的縫隙中湧動流出,染滿周身的白雪…

這是從她生來便與之朝夕相伴的人,如果說記憶有著可數的長度,那麼與他在一起的時光便是這長度的全部。他是猰貐,一個天神,燭九陰最愛的兒子,也是她心中最珍惜的那一部分。

數不清多少個日夜,與他笙歌,擁身相伴,從不覺時光的慢條斯理,也不惜光陰的白駒過隙,隻因有他,而生、而死、或悲或喜。

滴答...滴答...雲黛木訥的轉過身,看著那鋒利的劍刃,上麵滴下的腥紅液體,染穿了冰雪。

貳負顫抖著將劍仍在地上,快速的踱步到雲黛的身邊,抓住她肩的手,骨節發白。

“雲…雲黛,這不可能,我沒有要這樣,不會這樣的,這明明…這明明不是劍…我沒有…我沒有做什麼”

他拿起劍看著刃上的寒芒,似有似無的落下一滴淚,但怔忪的表情占據了大半張麵目,不可置信的顫抖…

風雲四起,卷起千萬雪鬆,冰錐將此地包圍。日頭變得混沌。

“誰人在此,敢傷我兒,納命來。”

燭九陰卷著殘雪疾言厲色的趕來,一手掐住貳負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雲黛,是不是這孽障將猰貐傷成這般模樣?”燭九陰問道

雲黛輕輕的點點頭,慢慢的拉起猰貐的手,逐漸冰冷的溫度,再不像以往那樣煦潤,一滴淚從她的臉頰滑落,滴在相握的手中。雲黛緩緩躺在猰貐的身側,轉眼看他,望眼欲穿...

貳負咳嗽著,抓住燭九陰的手,不斷地拍打。

“不要掙紮了,你將我兒重傷至此,被我看了個滿眼,你竟還在掙紮?我這就斷送了你,再上去向天帝請罪也不遲,我這老命不要也罷!”燭九陰狠毒的說道,眼中射出萬丈寒光。

天外傳音入此地“九陰山神,手下留情”

“誰人自不量力?滾出來!”燭九陰說道,憤憤的將貳負扔在雪地上。

龍王從山頭飛起,直衝下來,抓住摔在地上的貳負,看著燭九陰晦暗的笑笑。

“九陰老弟,別來無恙,如若你真要討個說法,去找天帝便是”龍王說罷,便揪起貳負向昆侖虛飛去。

“豈有此理,做盡壞事還想這般逃走去惡人先告狀,真是丟盡了顏麵。雲黛,咱們走。”燭九陰徹底暴怒。

燭九陰左臂將猰貐和雲黛卷在懷裏,右手撿起地上的軒轅劍,也向著昆侖虛飛身而去…

等飛身至昆侖山頂後,便見眾神聚攏,而站在中間的便是天帝與貳負父子。

“拜見天帝,掃天帝雅興,並非臣本意,而有急事稟報,故速速前來”龍王看到天帝,立馬將貳負放下,作揖說道。

天帝微微的不悅,今天本是他邀東王公與西王母共飲的日子,這龍王倒是來做什麼的?不過思慮片刻,雖然麵色不悅,也讓他繼續說下去。

“今日小兒去於章尾山,與猰貐拜會,吟詩作賦,不料,我趕去時竟看到燭九陰狠厲的掐住我兒的脖頸,生生要將他斷送啊。”龍王說。

這時燭九陰帶著猰貐和雲黛風塵仆仆的趕到,將軒轅劍一把扔到地上。

“龍王!你還要不要臉?”燭九陰直接吼道。

燭九陰輕輕的將猰貐與雲黛放在地上安頓好。

“天帝,幸虧我來的及時,否則不知能從這陰險狡詐的龍嘴裏說出什麼瘋言瘋語,在您麵前曲解事實。”燭九陰繼續說道。

眾神因為燭九陰的趕到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紛紛包圍過來,當看到地上血流不止的猰貐和軒轅劍時,都紛紛的看向燭九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天帝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懾到,心急火燎的問道。

“今日貳負是來找我家小兒談論詩詞歌賦,可他直接拿著軒轅劍劈向我的兒子,而今趕巧兒我也在山上,若這樣再看不到的話,那我豈不是瞎了?現在什麼廢話都別說了,我就要個說法,我的愛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貳負如何處置,我悉聽尊便。”燭九陰很滿意現在眾神給他的反應。

燭九陰挺著腰板看著天帝。

眾神紛紛騷動起來。

“天啊,是軒轅劍,真是軒轅劍,這是要幹什麼?這是有什麼樣的血海深仇,要用到軒轅劍啊?”路神甲。

“就是啊,平日他們關係可最好了,都不屑於跟咱們為伍,這心中所想啊,確實不是我們一般的神能琢磨的,嗬嗬~”路神乙。

“這用軒轅劍絕對活不了,這又不是普通的劍,斬殺神啊,不灰飛湮滅也死絕了啊。”路神丙。

眾神紛紛幸災樂禍,跪在天帝前的貳負看著自己摯友的屍體,渾身顫抖,也不斷的哭泣,

“天帝,是我。是我用軒轅劍砍了他,是我做的,請降罪”貳負突然抬頭堅定的看著天帝。

“孽子,你說什麼呢?”龍王一下子打在貳負的頭上,說道。

“父王,是我,是我將我的摯友砍傷的,是我用軒轅劍,我…”貳負抓住龍王的手。

“天帝,我想這其中一定有隱情,我兒神勇無比,大是大非麵前絕不會這樣魯莽。定是聽奸人挑唆,您…”龍王二話不說,撲通跪下。

“糊塗,將事情的原委說來,我可以免你一死。”天帝一掌麾下,打向貳負的胸口。

貳負心一橫,磕了一個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猰貐和一直守著他的雲黛,眼神中閃過一絲淒涼,心頭萬般思緒隻化成一道絕望。

“是我偷來的軒轅劍,就是看猰貐不順眼而已,事已至此,隨您處置。”貳負說道。

“好,既然事情已經明朗…那就來吧,貳負你雖為天庭傑出武將,但犯下如此罪責,終不能饒恕你,但念在你為天庭做出貢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此刻開始,你自行到疏屬山,領取處罰,如若逃走,你的罪責將由你的父王替你受過。”天帝說道。

老龍王頹然在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老淚縱橫,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怎可這般糊塗啊…

“慢著”燭九陰大怒,眾神轉頭看向他。

“天帝,怎麼?我死了一個兒子啊,你這處罰是不是太輕了一些?”燭九陰怒不可赦的說道。

“將武將北方玄武五宿星危月燕給我帶上來。”天帝看著燭九陰,揮手說道。

“天帝,請受臣一拜”危月燕在天帝麵前跪下。

“你乃貳負手下第一枚大將,貳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你可知罪?”天帝斜睨著地上的他,陰曆的開口說道。

“小人不知何罪之有?”危月燕抬頭戰戰兢兢看著天帝。

“那你自己慢慢悟去吧”天帝一揮袖子。

危月燕倒地身亡,現場處死,眾神唏噓不已,看著天帝。

而此時還沒有離開的貳負看到如此情景,神情極是複雜,當初危月燕給自己的竟不是落紅壁,而這軒轅劍又是哪裏弄來的神物?可自己怎麼會被這障眼法騙到?難道終歸是自己太過心急?好在自己並沒有真正的被處死,但於危月燕的包庇之情,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天帝,今日您邀我與東王公來此昆侖虛設宴拜會,怎的?竟是如此的待客之道?”西王母說道。

“哎,怎料今天就出了這麼些事情?不過還要王母等寡人一下,我還需要處理一些事情。”天帝唏噓一聲。

此時猰貐躺在冰冷的地上已久,雲黛摩挲著他的長發,淚從沒斷過。而此時地上早已濕紅一片,雲黛想著總歸以為是他睡著了更好,睡的久了就會醒來,心早已疼的如篩糠一般脆弱無比。

自從剛才燭九陰帶她過來,心中就沒有容得下任何人,隻是剛剛天帝讓貳負去疏屬山受罰時,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在那裏受罰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不過他也該承受這樣的折磨,可…

雲黛回頭看了一眼要走的貳負,而貳負也望向她,他的心裏升起了一絲希翼,難道她還是在乎他的?但卻隻看到了靜如止水的眸子,沒有一絲波瀾。

他還想看的更多,而此時雲黛轉過頭繼續凝望猰貐,貳負傻笑著自己的一片癡心,再多看一眼都隻有雲黛心心念念猰貐的神情,怎麼會有自己的半分位置?自顧自的搖搖頭,歎了口氣,大步向疏屬山的方向走去。

雲黛轉過頭,她已經不想再看到那雙眼睛,心情低落至穀底,不明白為什麼平日裏稱兄道弟的兩人今日竟兵刃相見。而她現在被低落、傷心與高度緊張所圍繞著,隻想眼前心心念念的猰貐快點醒來,再次一起看飛雪、看邱狐、看…他明媚的對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