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這是一場心理戰,如論贏與不贏,一切都是要回歸到原來的位置的。趙婉晴上前了一步,伸出手:“既然晴兒沒有能力能夠守住這天下,就讓師父再接起這個責任吧。師父是為了這個天下,才做了那麼多的錯事,老天不會怪罪師父的。”

莫軒女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真的這麼想?”

趙婉晴點了下頭:“冤冤相報何時了,師父在這雪山也是苦夠了,還是回到神邸吧。晴兒資質尚淺,無能擔起天下這個大任,還請師父收回成命。”說完這句,她就跪在了地上,希望能夠用自己的真心打動師父。

如果自己能夠說服師父的話,那麼就可以免了一場戰了。

“你……”這麼多年了,莫軒女心裏也多了一份警惕,不到最後一刻,不能輕易相信別人。“如果你真的這樣想的話,那麼,就連你身上的神力都給我。”

趙婉晴抬起頭,看著她。

“怎麼了,不敢了?”莫軒女有些失望,她是自己最親的徒弟,為什麼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見她失望的樣子,趙婉晴站了起來,拉住了莫軒女的雙手。

“晴兒,不要!”洛雲突然出現在了山頂,眼見著晴兒就要犧牲自己,他大聲一喊,希望能夠阻止這一切。

“雲,是該結束這一切了。早在穆嘯響死的時候,我就該回到神邸,不應該在這樣癡心妄想著和你過神仙眷侶的生活。如今,這是最好的結局,你們不用再想著如何對付敵人,也不用在擔心什麼時候是春天,什麼時候是冬天。”趙婉晴輕輕地說著,好像一切都很容易是的。“這是最好的結局。”

趙婉晴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了莫軒女,風雪夾雜著兩個人飛舞,洛雲想要上前,卻被這旋轉的風雪彈開。無奈之下,洛雲拿出了青天劍,卻也隻能和雪粒擦出火花,於事無補。

漸漸的,風雪散去,趙婉晴消失了,隻剩下了莫軒女一人。洛雲不敢相信地看著黑發的莫軒女:“這是怎麼回事?”

“就如同你想的一樣,晴兒犧牲了自己,沒了……”她也想不到,晴兒真的願意這樣犧牲自己。

“難道這就是你希望的結果嗎?對於晴兒,我不相信你真的會這樣殘忍,或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可到了最後,害死她的卻是你!”洛雲緊緊地握著自己手裏的劍,如果可以,他真想衝上去了解了這個人。可是,他明白,晴兒的犧牲是不會想要看著這一幕的。

是啊,隻因為自己曾經受過傷害,就擔心晴兒也會受到傷害。她那麼凶狠地想要阻止這一切,不也是傷害了別人嗎?終究,還是她做錯了。想到這裏,莫軒女幾乎沒了力氣,跌坐在地上,想著剛剛被趙婉晴緊緊地抱著,心裏難過得不行。

“你說得對,是我錯了,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她呢喃著。

所有的人都到了山頂,筱素兒一見到莫軒女,就衝了上去:“師奶奶,真的是你。你沒事吧?”她似乎忘了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

慕雪急忙拉住了筱素兒,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警惕地看著莫軒女。原本他以為這上麵會有一場大戰,但現在這樣平靜,讓他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洛雲,你現在不動手,是在等什麼?”洛裳也開始急了,在一旁叫著。

許久,洛雲才走到大家麵前,說了一句:“我們回去吧。”

大家睜大了眼睛看著洛雲,不敢相信這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你確定我們這麼辛苦地來到山頂上,就是為了你的那一句‘我們回去吧’?”洛裳有種想要掐死人的衝動。

慕雪隱約感覺到什麼,問:“公主呢?為什麼沒有見到她?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能感覺到,這和趙婉晴的消失有關。

“晴兒……”洛雲回頭看了一眼莫軒女,“她答應了莫軒女會回到蓬萊神邸,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我們回去吧。”或許,真的該結束這一切,還一個平靜了。

終於,莫軒女深居雪山,守著她曾經的職責;緣兒也回到了宮裏,繼續做著她的元貴妃,同時也帶走了穆紫麟;慕雪遵守和筱素兒的約定,回到慕雪城便讓人準備著,他要讓筱素兒做他的城主夫人。

大紅的喜慶很快就讓人忘記了那些不痛快,慕雪城裏的所有人都忙上忙下,決定將這一場婚宴辦得紅紅火火,熱鬧非凡。大紅的燈籠從城門一直連到了慕雪樓;街上全部灑滿了紅顏的玫瑰花瓣;原本慕雪樓裏的珠簾也全部換成了輕紗,慕雪將那些珠簾收了起來。他不會忘記有那麼一個女子那樣的愛他,這份愛他會永遠地留在心裏。

房裏,筱素兒的頭上被戴滿了金雕花朵的簪子,長而豔的流蘇直垂胸前,她將那些流蘇纏繞在手裏,對著鏡子裏的自己靦腆一笑。這一切來得太快了,她一是之間還無法接收,心裏卻是掩藏不住的歡喜。

“快點快點,吉時到了!”喜娘大聲叫著,筱素兒連紅蓋頭都忘了蓋上,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嚇得喜娘急忙拉住了她,“哪有這麼心急的新娘子呦。紅蓋頭,快點把紅蓋頭給她蓋上!”

折騰了一陣,慕雪終於牽住了筱素兒的手。慕雪依舊是麵無表情,筱素兒卻忍不住偷笑著,兩個人在大家的歡呼聲中走到了大廳的正中間,沒有高堂,便先拜了天地,再夫妻對拜。待禮成,洛雲便找到了慕雪,向他請辭。

“你準備去哪裏?”慕雪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蓬萊神邸。”

果然!慕雪點了點頭:“什麼時候走?”

“可能的話,明日我就會帶著火麒麟回去。”他要回去,替晴兒守著那片地。

慕雪知道自己攔不住,也不在多說什麼,“有空就回來看看吧。”

洛雲笑了下,轉身,對上了洛裳那無限怨恨的表情:“臭小子,有了這樣的決定也不告訴我,虧我還是你的堂哥,你能這樣對我嗎?”

“大不了今晚多跟你和幾杯,以後常回來看你,好不好?”洛雲笑道。

洛裳酸了下鼻子,點點頭:“算了,知道留不住你。今晚你要多喝幾杯才行!”

突然,筱素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指著門口說道:“外麵,外麵有一陣詭異的風,我擔心,是不是師奶奶又回來了。”

所有人都愣住,難道莫軒女還不死心?他們急忙衝到了門口,看著那陣風將地上的玫瑰花瓣卷起,不斷地盤旋著。

洛雲將青天劍緊緊的握在了手中,洛裳也準備著弓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

花的漩渦裏,慢慢出現了一個人影,她慢慢轉身,那風也漸漸消失,花瓣落地,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你?”洛雲皺起了眉頭,站在大家眼前的,居然是趙婉晴!不可能,她不是在雪山上犧牲了自己嗎,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莫不是莫軒女使的詭計?

趙婉晴莞爾一笑:“是師父救了我,放了我回來。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和你一樣,不再是神女,而是一個凡人,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你說的都是真的?”這太突然了,他沒有想過,她還能回來。

趙婉晴點點頭:“是的,我回來了。”

筱素兒一下子衝到了她的麵前,興奮的抱住了她:“師父,太好了,你回來到了,你又回來了!”

趙婉晴笑著:“傻瓜,都當了新娘子了,還這麼皮,再不嚴肅點,以後這慕雪城有誰會聽你的話呢?”她輕輕地刮了一下筱素兒的鼻子,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好。

洛雲靜靜地看著她,這便是最好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