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慌亂的腳步聲在樹林裏“沙沙”響起,急促的呼吸聲可以聽得出主人的慌張,仿佛身後有著野獸追擊一般。

凸出地麵的樹根絆了一下腳,整個身子狠狠地摔在了泥土地上。另一個身影急忙將她扶起,關切的話語在耳邊響起:“你沒事吧?不如我們休息一下?”

她搖搖頭,看著前方,那個野獸似乎越來越近了。背對著月光,她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卻能感覺到熟悉的氣味,正想開口說什麼,一個震動,那個男子便倒在了她的麵前……

“啊!”莫軒女一聲尖叫,從噩夢中驚醒。還是天黑,她正坐在床上,沒有樹林,沒有陌生的男子,沒有逃亡。她用手揉著太陽穴,額上滿是汗水,不知為什麼,那個夢這樣的真是,好像她真的在逃亡一樣。

“師父,您怎麼了?”筱素兒推開門走了進來,點亮了一盞燈,屋子亮了起來。她吹滅了火折子,回頭一看,嚇得叫了起來,“啊,師父,您,您的頭發……”

莫軒女爭相責備,卻看見散落在胸前的頭發,不是雪白,而是烏黑!怎麼會這樣?記得上一次變成黑頭發,是因為插了發簪的緣故,那麼,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麼?難道是因為那個夢?她搖搖頭,始終想不明白這兩者有什麼聯係。

“出去!”她叫了一聲。

筱素兒愣愣地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給我出去!”她大聲叫著,筱素兒隻好點頭,離開了房間。

她痛苦地將頭埋在雙膝間,回想著自己來到【慕雪城】,越來越多奇怪的事情隨之發生。當年,她領了師父的命令,將一幹人等引來【慕雪城】,欲除之,她也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隻能聽令。可是來了這裏,有太多的事總是不順人意,穆紫琦的出現、元貴妃的遇刺,這一切都在師父意料之外,使她也延緩了執行任務。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有點心軟了,並不想傷害這些人。

今天見穆紫琦被抓,自己竟也不知為什麼會替他擔心,又會做了這樣的一個夢。夢中的男子到底是誰?師父啊師父,你到底對我隱瞞了什麼,這樣做當真是對的嗎?

看著蒙黃燭火搖曳的窗戶,筱素兒站在院子裏不住的歎氣。師父越來越奇怪了,總是衝她發脾氣,真不知道是怎麼了。

“這麼晚了,你在這裏幹什麼?”洛雲看著她,走了過來。

“師父剛剛好像做了噩夢,我想去安慰她,卻被她敢了出來。我有點擔心,所以就在這等著。”筱素兒回道。

洛雲一笑:“你對你師父倒是挺好。”

筱素兒也開心道:“我對誰都很好啊。怎麼,是不是發現我的優點,喜歡上我了?”

洛雲別過臉去,有些不自然。

莫軒女站在門口,看著兩個人說笑,心裏不禁有些難過。素兒喜歡洛雲,自己是知道的,那麼洛雲呢?對她有沒有意思?天哪,我這都是在想什麼,為什麼我會在意洛雲的想法?

“師父?”筱素兒看見了她,叫了一聲,“您怎麼起來了?沒事吧?”

洛雲扭過頭去看著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想不起哪裏不對。

莫軒女沒說話,而是關上了門,熄了燈。

筱素兒歎了口氣:“師父這是怎麼了……”

第二天天一亮,筱素兒就急匆匆地找到大家:“師父不見了!”

慕雪不解地看著她:“什麼叫‘師父不見了’?你師父這麼大個人了,還需要你看著?許是她自己有事出去忙了,不需要向你彙報吧?”

筱素兒搖搖頭:“不是的,師父真的不見了,她的衣服全都不見了。昨晚我就覺得師父怪怪的,我擔心她。”

看著她的樣子,慕雪竟說了一句:“即是如此,就讓人去找吧。洛雲,你去城外找找。”

“是!”洛雲點了下頭,出了門去。

在一個隱蔽的山洞裏,莫軒女正對著水中的倒影發愁:原以為過了一個晚上,頭發的顏色就會變回來,可是知道現在,還是烏黑,這樣叫她如何見人,如何解釋?

“你的頭發,怎麼會這樣?”驚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師父。”她叫了一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或許,那一頭白發本就不屬於我。”她咬緊了唇,想要質問師父,卻不敢開口。

“難道是……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師父皺緊了眉頭,似乎這是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快說,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莫軒女越發越覺得奇怪,為什麼師父會這樣緊張,她一定是對自己隱瞞了什麼!“師父,你騙了我,是不是?莫軒女,不是我的名字,這張臉,也不是。”麵紗下的臉已經變了樣子,她隻怕師父知道了,會發瘋的。

“不可能,我已經封印住了你的記憶,你不可能會想起來的……”師父有些驚慌失措,一下子便說出了好多。

莫軒女很快便明白過來了:“你騙了我,你不是我師父!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我幫你殺人?”

“我是你的師父,本座做什麼,不需要告訴你。”難道要現在就告訴她一切嗎?不可以,她現在隻是猜測,說不定是在試探她,一定不能告訴她。“既然你不想待在【慕雪城】了,那麼就陪師父回【蓬萊神邸】吧!”她想要上前拉莫軒女的手。

莫軒女退了幾步,如果回去了,自己一定會再次受控製的,她好不容易找到自我,不能再回去。“我不會跟你走的,我要去找尋真想!”

“想走,沒那麼容易!”師父急了,運足了真氣,就要打去。

一團火焰灼傷了她的手,洛雲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中間,那火焰便是他的傑作。

“你怎麼會……”她有些驚訝,很快又想起,五年前,火麒麟衝入他的體內,從那以後,火麒麟便消失不見了。現在看來,火麒麟還在他的體內!對了,她才是火麒麟的主人,有了危險,火麒麟自然是要護主的!

隻是,洛雲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難道他也知道了什麼?

雖然洛雲幫了自己,她很感激,但眼下並不是說廢話的時候。莫軒女看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便跑了出去。洛雲見狀,急忙追上前去。

也不隻跑了多久,隻覺得身後的人一直追著,她有些不耐煩地停下來,叫道:“你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是筱姑娘擔心你有危險,讓我找你回去。”洛雲也不像這樣,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總是有股力量推著他前進。

“素兒?你就那麼聽她的話嗎?”她有些失望,他們兩的關係已經那樣好了嗎?她不斷地退後,卻沒發現,自己已經是在懸崖邊上。

“小心!”洛雲一聲大叫,卻嚇壞了美人,一個不小心,她就掉了下去。洛雲急忙上前,縱身一躍,將她接在了懷裏。

麵紗被風吹起,他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那一刻,一些零碎的畫麵在腦海中閃現。可是,現在不是會議的時候,兩個人正在往下掉,要想辦法!他咬緊牙關,胸口發熱起來,一陣紅光閃現,身下竟多了一隻龐然大物,而他們不再掉下去,而是往上升。

回到了地麵,兩個人都驚訝地看著那隻渾身散發著火焰的火麒麟。如果他們沒糊塗的話,那隻火麒麟是從洛雲的胸口跑出來的!可是,為什麼那隻火麒麟對她來說是那樣的熟悉呢?莫軒女上前一步,伸出手摸著那隻火麒麟,身上的火焰並沒有讓她感覺到熾熱,而是很柔順的感覺。是了,我們是認識的,火麒麟。她微微笑著,那些記憶似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