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冷言對,柔情不知處

趙琬晴坐在竹筏的中間,愣愣地出著神,緣兒幽幽地劃著竹筏,兩人如同水墨畫般融入景中,點綴著青山流水。

“公主,上岸吧。”不知什麼時候到了岸邊,緣兒將竹篙輕輕放下,走到她麵前說道。

她抬起頭,看著緣兒,有些疑惑,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便隻能看著她,沒有任何動作。

緣兒心知肚明,便笑著說:“公主給奴婢飛鴿傳書,說是遇見了穆紫琦,奴婢便覺得奇怪,又見起公主說的相遇情景,便想起,有一地方,叫做【幽情穀】。凡是進了那兒的人,都會遇見自己最想見,最想念的美好事物,從此便會在那兒生活下去。可是在正常人看來,不過是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生活。”

“【幽情穀】……”趙琬晴想起了那竹屋上的牌匾,不正是這個名嗎?原來一切不過是個幻覺而已。

“【幽情穀】會根據人的弱點下手,將人困於穀中,以吸取人的精氣,養育穀中花木,使其幻覺變得更為真實,穀中變得更為美麗。”緣兒將自己所了解的一一講了出來。

趙琬晴理了理情緒,笑道:“虧得你出手相救,不然我必死在那鬼物的手裏。對了,你親自出宮,應該是有什麼大事吧?”

緣兒點頭道:“一來是為了將救公主,而來,確實有見要告訴公主。好事!”

“哦,是什麼?”

“奴婢按照公主所說,已經將雨薇口中的話套了出來,她告訴奴婢,穆嘯響並沒有練成【天秉神功】。當初被洛裳攪了修煉,受了內傷,他所掌握的隻不過是比洛雲多喝了些雪麒麟的血,僅此而已。”

趙琬晴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對於她來說,這確實是個好消息!所有人都懼怕【天秉神功】的威力,不敢直接與他產生正麵衝突,對他忌憚三分。可是現在……“雨薇的話可信嗎?”畢竟被她背叛過一次,趙琬晴的心裏還是有些不相信。

緣兒想了想,說:“奴婢實在不覺得她有什麼理由騙我,這些日子她對我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趙琬晴冷笑一聲:“哼,當初她對我不也是盡心盡力嗎?不過為了後麵的一點點利益,便可以背叛我,這種人的話,還是要好好考慮下才行。”

“是。”

“我們快些去【慕雪城】吧,此時城內必定大亂,穆嘯響已經攻城了。”趙琬晴將手往身後一甩,上了岸,向【慕雪城】的方向走去。

“公主!”緣兒追了上去,“公主這是要回【慕雪城】嗎?當真是要回去了?那您和洛雲……”

趙琬晴停下了腳步,看著她:“怎麼了?不要忘了,殺了穆嘯響,才是我應當做的!我和洛雲不過都是逢場作戲,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緣兒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緣兒,必要的時候,殺了洛雲,以絕後患!”她這樣說著。

【“緣兒,我和洛雲決定留在那個隻有我們的小天地,不再回去,不再去麵對那些煩擾的任何事,或許我們就會一直這樣幸福地生活下去,你會祝福我們的,是不是?”】

那時候的幸福,是不是也隨著那張信箋,化為灰燼了?緣兒站在原地,看著趙琬晴越走越遠,她始終想不明白,公主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如此性情大變?

洛雲躺在床上,看著屋頂,這樣的午後使得他有些煩躁,翻來覆去,也不知所從。

“雲師兄。”穆紫沅敲著他的房門叫道。

“怎麼了?”對於穆紫沅,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冷眼,語氣上也客氣了不少。

“我可不可以去看我爹?”穆紫沅問道,“我知道城主有規定,任何人都不準去看我爹,怕的就是裏應外合。可是,他是我爹,知道他被關起來,我不可能不管他的!”

看著她,洛雲有些為難,若是貿然放她去看穆嘯響,師父知道了一定會怪罪於他,而且,不難保穆嘯響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可是,父女之情也是在所難免,不答應人家,會不會太過無情了?

穆紫沅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看樣子求洛雲也是不可能的了。她轉身要離去,洛雲急忙叫住了她:“紫沅,希望你不要恨我們,我們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饒了你爹一條生路,隻怕日後他會害更多的人。”

穆紫沅點下頭:“我知道,是我爹活該……打擾你了,雲師兄。”

穆紫沅走後,洛雲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傷神,如今整個【傲劍山莊】便隻剩下她一人了,也是可憐。

“洛雲。”

熟悉的聲音響起,洛雲驚訝地回頭:“晴兒,你怎麼會來這兒?”

趙琬晴看了一眼遠去的穆紫沅,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心疼人家了?”

洛雲笑了下:“怎麼會。對了,你是怎麼離開的?一個人來的嗎?”

她點了下頭,慢慢走進洛雲,眉毛一挑,有些不悅地問道:“我不來,你就可以跟著別人在這兒眉目傳情了嗎?”

“晴兒……”

“我不是晴兒,我是公主,請你注意你的身份!你不要怪我無情,是你先破壞我們的誓言在先,我若是做出了什麼事你也不要怪我,洛雲!”趙琬晴的語氣很硬,這讓洛雲有些始料不及,那個小鳥依人,會依偎在他懷裏的晴兒哪去了?

洛雲來到大廳,卻發現趙琬晴已經在裏麵,跟著大家講著她的事情。

“本宮也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緣兒救下了本宮,休養一段時日,便回來見見大家,一麵你們為本宮擔心。”她笑著解釋,絲毫沒有提及她和洛雲的事。

“奴婢……”

“誒,緣兒,現在你可是皇上的元妃了,不用再自稱奴婢了,這個習慣可是要改!你是我的嫂子,記住了!”趙琬晴拉起緣兒的手,拍拍她的手背,溫柔地笑著。

緣兒皺起了眉頭,半年不見,差別真的有這麼大嗎?

趙琬晴笑了一陣,發現站在門口的洛雲,便招呼道:“洛雲,是你啊!”

慕雪看了洛雲一眼,指著說:“他和公主一樣,福大命大沒有死,也是前幾日剛剛回來。說起來奇怪了,當初你們不是一起掉下懸崖的嗎?怎麼就沒有……”

慕雪看了看洛雲,又看了看趙琬晴,總是覺得這裏麵有什麼問題。

“城主說笑了,那日本宮先被穆嘯響打下了懸崖,至於洛雲,本宮就不知道怎麼回事了。你說呢,洛雲?”趙琬晴看著洛雲。

洛雲勉強笑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奇怪就奇怪在這了,火麒麟是跟著公主的,怎麼會是洛雲帶著來的?”李師師問道。

“這一點也不奇怪,當初洛雲和洛裳去【蓬萊神邸】的時候,就是火麒麟跟著一起去的,或許是在這途中有了些感情。而且,本宮先掉了下去,至於洛雲和火麒麟是如何,便是不知道了。”趙琬晴慢悠悠地說著,帶著笑容,這笑讓洛雲有說不出的難受。

“聽說你們抓住了穆嘯響?”趙琬晴轉移開了話題。

“是。”

“預備怎麼辦?”

慕雪想了想,說:“暫時先扣押著,具體處置再說吧。要殺穆嘯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師父不是在他的身上下毒了嗎?”洛雲問道。

慕雪有些無奈:“那是假的,穆嘯響早晚會發現的,要趁他發現之前想個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