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女人花,不過一棋子

趙琬晴來到小兒房前,見門微開,不禁問了身邊的侍女道:“為什麼這門也不關好?奶娘可是去哪了?”

“回郡主,奶娘今日家裏有事,沒有過來。待奴婢去看看。”那侍女走上前去,推開了門,似乎發現房裏有人,便叫了一聲:“誰!”

趙琬晴快步上前,進了屋子,正見雨薇準備離去,急忙叫住:“站住!你來這裏做什麼?”

雨薇回過身去,不情願地請了安:“郡主。”

“本宮問你話呢,你來這裏做什麼?”趙琬晴怒道。

雨薇笑了笑:“這麼生氣幹嘛?‘本宮’?你以為你還是郡主嗎?莊主不過是在利用王爺才對你那麼好,你還真把自己當郡主了?”

趙琬晴皺著眉頭看著她:“現在是小人得誌嗎?即便是這樣,我也是這【傲劍山莊】的莊主夫人,你對我驕傲什麼?還不是照樣要對我行禮?莊主也說過了,這個孩子已經過繼給我,你還過來,作什麼好?”

雨薇被說得臉一紅一白,想要趕快離開這個地方。趙琬晴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便攔著門口不讓她出去:“怎麼,就想要走了?這孩子睡得這麼香,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陷害了,不如看看孩子吧。”

雨薇隻好走到搖籃前,她不過是想要來看看這個孩子,雖然不是親生,但畢竟自己帶了一年多,也是有著感情,現在被趙琬晴給搶了,心中真是有些不滿。

趙琬晴俯身抱起了孩子,一歲多的孩子有些沉,白如玉的臉頰透著微微的紅,看著著實讓人憐愛。

“現在沒事,我可以走了吧?”雨薇問道。

孩子在手,趙琬晴也沒心情理她,便點了點頭。

雨薇出了門,回頭看了一眼趙琬晴,眼裏充滿著恨意,這個女人一回來便奪走了她的一切,怎麼叫她不恨?“趙琬晴,屬於我的,一定會回來的!”雨薇在心裏默念著。

“莊主!”雨薇找到了穆嘯響,似乎是想要來理論什麼,“孩子明明是我的,為什麼要讓給趙……夫人?”

穆嘯響瞥了她一眼:“遇見這點小事就沉不住氣,以後還怎麼能夠做大事?”

雨薇原本有理的樣子,一下子軟了下來,唯唯諾諾地道:“莊主,這是什麼意思?”

“我要做什麼事,難道還需要先向你報告嗎?”一個嚴厲的眼神過來,嚇得雨薇頭低低的,不敢再看他。“趙構手上有著大量的兵馬,若這些能夠為【傲劍山莊】所用,對我統一天下的目標就進了一步。將趙琬晴迎回來,不過是想要讓趙構對我們深信不疑,紫麟的事也是,你倒好,天天吵!”

雨薇急忙跪在了地上:“莊主恕罪,是雨薇沒能替莊主分憂,還請莊主原諒!”

穆嘯響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她,雨薇也不敢起來,繼續跪著。

“莊主!”王雪荃推著門走了進來,看見雨薇跪著,先是一愣,隨即問道:“這是怎麼了?雨薇,你又惹莊主生氣了?”

穆嘯響不耐煩地對雨薇說道:“好了,下去!”

見雨薇走了,王雪荃急忙關上了門,笑著對穆嘯響道:“正如莊主所想,趙王爺似乎對我們家紫沅有意思呢!”

穆嘯響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聽著她的話,想著,找到趙構,迎他入莊,這一切似乎都像他計算好的一樣。把紫沅叫回來,看來也是走對了這一步。

“紫沅是什麼意思?”穆嘯響問。

王雪荃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

“說!”

“是。她似乎心裏還想著洛雲呢。”王雪荃訕訕道。

玉扳指停止了轉動,手握成拳頭,穆嘯響的眼神慢慢變得陰狠,讓人看不出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心情。

“洛雲,是洛家的人……早晚有一天,他會要了我的命,這就是你調教出來的女兒嗎?心向著外人,連這個爹也不要了嗎?”穆嘯響問。

“莊主,紫沅她還是個孩子,不懂得其中利害關係,您就不要生氣了,相信她會明白,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的……”王雪荃說得虛心,紫沅是讓她寵壞了,自己女兒的脾氣,自己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出了房,王雪荃就聽見紫沅的房裏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她歎了口氣,走了過去,敲著門:“紫沅,是娘。”

穆紫沅氣呼呼地打開門,怒視著她:“娘,你還是我娘嗎?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洛雲,為什麼還要我嫁給趙構?趙構不過是個落魄的王爺,是爹的一顆棋子,你們把我的幸福全部押在一顆棋子身上嗎?”

“不是的,你爹他不會有錯的……”

“不會有錯?這些年來他做的錯事還不過多嗎?娶了郡主,害哥哥死去,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個孩子,還把害死哥哥的凶手帶了回來,休了雨薇,讓她做莊主夫人?娘,莊主夫人的位置本來就是你的,被搶了,你為什麼不奪回來呢?趙構是她的哥哥,我絕對不會嫁給趙構的!”穆紫沅說了一大堆,把王雪荃說得一愣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才好。

是啊,這個位置是她的,可是這麼多年了,她學會了忍耐,學會了什麼都聽穆嘯響的,早就沒了自己的主見,還談什麼搶不搶呢?

“我不會這麼傻,我一定會爭取屬於我自己的幸福!”這樣的包辦婚姻,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叫她接受,也是徒然!

“紫沅啊。”王雪荃憂心忡忡,“你爹的希望全部押在了趙構的身上,這一步,一定要走得好!為了這個家,犧牲又算得了什麼呢?誰讓你是【傲劍山莊】的女兒,從出生一開始,你的人生便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了……”

趙琬晴站在院子裏,聽著王雪荃講出這樣的話,看著穆紫奇委屈的表情,她忽然開始同情起那可不可一世,孤傲地大小姐。

不能決定命運嗎?當初,她拚手一搏,和紫琦私奔,幻想著美好的生活……可現在,還是站在這裏,站在這個位置,躲也躲不掉……命運真的是天定的嗎?

……

【“琬晴,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嫣靈郡主了,你要記住,現在,你的身上有著無限的責任,你的命運再也不是一個人的命運……”】

……

王雪荃走了,留下穆紫沅一個人還站在門口,如果,當初沒有回來,該多好?【傲劍山莊】大小姐,聽起來是多麼威風的一個身份,可現在呢?到底不過是一顆棋子。

趙琬晴輕輕地歎了口氣,穆紫沅抬起頭看見她,苦笑道:“怎麼,很開心嗎?”

她搖搖頭:“不,隻是覺得,原來我們都不過如此。”

穆紫沅沒有說話,而是將頭別到了一邊去。

“在我要嫁進【傲劍山莊】的頭一天,我爹也是這樣跟我說的,我的命運不再是一個人的命運,那時候我還小,並不懂,命運對一個人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穆紫沅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沒有嘲笑,沒有諷刺,隻是在默默地訴說著自己的往事。

“可是,當我想要去把握住自己的命運的時候,卻依舊逃不過老天為我鋪好的路,我依舊站在這裏,依舊是嫣靈郡主……我,不想看見你這樣,無論你是誰,命運都應該有自己掌握,不要像我一樣,穆紫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