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翠竹林,久別的重逢

公元1126年閏11月底,金兵南下,破汴京,金帝廢宋。

公元1127年3月底,汴京城中,公私積蓄被金擄掠一空,北宋滅亡,宋徽宗、宋欽宗二帝被金人所擄。

原本繁華的東京汴梁城,在一夕之間成為了一座空城,街道上再也聽不見熱鬧的吆喝聲,見不到擁擠的人群,家家戶戶緊閉著大門,破碎的招牌散落在地上,一些燙金的字體也因為蒙了灰,看不見本來的色彩。

因為戰爭,這裏的居民全部拋棄了自己的家,逃離到城外生活,在這個城裏唯一能看見走動的生物,也就是一些家禽動物。沒了人的驅趕,這裏成為了它們的天下。

與之相反,在離汴梁城不遠的一座山上,有著這樣一處熱鬧的城,人群熙攘,買賣吆喝一聲接著一聲。人們趕著集市,客棧裏也是坐滿了食客,品味著天下僅有的美食。

慕雪坐在靠窗戶地位置,看著城裏的人們,臉上露出微笑,這便是他想要看見的一番景象。

戰爭後,很多家財萬貫的財主憑著金錢和關係,全部逃到了這【慕雪城】,慕雪也樂意他們住進來,代價便是他們的家產。也多虧了那些錢財,才使這【慕雪城】成為了一座人間天堂。

“【傲劍山莊】開倉救濟那些流浪的人,很多人都奔著那邊去了。”一旁的屬下將城外的消息帶到了他的耳邊。

“開倉救濟?穆嘯響什麼時候那麼有善心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慕雪的視線從外麵轉向裏麵,看著那個屬下。

那屬下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忙開口道:“今天是穆紫琦的忌日!”

慕雪一愣,這麼快就過去一年了!

一年前,慕雪接到【傲劍山莊】的喜帖,一行人正要準備出發,卻從那一頭傳來了消息:穆紫琦死了!喜事變成了喪事,此後一個月多的時間內,江湖中謠言四起,人們茶餘飯後無不討論此事,對於穆紫琦突然的死去也有著諸多的版本。

有人說,穆紫琦是因為不滿意這樁婚事,以死明誌;也有人說,穆紫琦沒有死,是和自己心愛的女子浪跡天涯,穆嘯響怕惹麻煩,才對外說他死了。

真相到底是什麼,他們也說不出來。

慕雪端起了茶杯,輕輕地吹著不斷冒出的熱氣,呡了一口在嘴裏,也不急著吞下去,而是閉上眼睛,用舌尖回味著茶的甘醇。

優雅的琴聲在此時響起,美人纖長的手指如波動流水般的柔滑,將顫抖的琴弦譜成一曲美妙的旋律。如此的之音讓【慕雪城】的人們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沉醉在這琴聲中。

慕雪眉頭微微緊皺,搖了搖頭:“琴聲雖美妙,卻多了幾分哀傷憂愁,在這個時候彈奏,莫不是有著什麼未了的情緣?”

一個屏障隔開了一個私密的小空間,美人的眼裏泛著晶瑩,她的手沒有停下來,依舊彈著琴,幽幽的傷感湧上心頭,使這曲更加悲傷。

“皇上於我有恩,當年若非他偷偷將我送出汴京,我也不會有幸遇見城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可以繼續彈著琴。如今他被金人擄去,生死未卜,這一曲,算是師師對他的保佑,但願他能逢凶化吉!”李師師歎了口氣,將自己的感情全部抒發在了這曲之上。

慕雪睜開眼,淺淺一笑:“師師姑娘真是重情重義之人。”

李師師沒有回答他,隻是認真地撫著琴。

竹林隨著寒風搖曳著,大片大片的葉子從高空中飛下,趙琬晴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裙,站在竹林中,凝視著樹立在她麵前的墓碑,地下無人,這隻不過是她的一個念想。

慕雪無聲地出現在她的身後,靜靜地看著她,似乎不想打擾這美好的畫麵,她和這片竹林融合在一起,雪白的裙裳飛舞著,美輪美奐。

“今天,是紫琦的忌日。”好像是知道了他在身後,趙琬晴輕聲地說道。

“穆嘯響在今天開倉救濟,將糧食發放給那些流浪的人。”慕雪熟練地轉動著手裏的折扇,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

趙琬晴回過頭去,看著他,問道:“穆嘯響開倉救濟?”她不願意相信,穆嘯響絕對不是這樣的好人!

她不會忘記,當年,皇上和父親將她送到【傲劍山莊】聯姻,目的就是希望朝廷能夠收攏江湖中人,穆嘯響也親口答應了皇上,在國難之時,定會借人護國。可是,金軍攻打大宋時,原本說好要幫忙抵抗金軍的穆嘯響,卻在危難關頭轉向了金軍,供出皇上的下落,才使得皇上被金軍所擄,而自己的父親也在戰場中死亡。

國仇家恨,她又怎能忘記?

“或許,他是在幫穆紫琦做點好事。”慕雪看著她激動的表情,漫不經心道。

趙琬晴搖搖頭:“難道你還不知道嗎,紫琦就是被他的親生父親殺死的!他隻是在贖罪,可是卻怎麼也洗不掉他身上所犯下的那些罪孽!”

慕雪看著她,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人,卻要經曆這麼多的事情,扛在她肩上的擔子該是有多重?一年前,他湊巧路過,發現了幾乎死去的趙琬晴和已經沒了生命氣息的穆紫琦,將他們兩人帶回了【慕雪城】,他將穆紫琦水葬,又請了大夫醫治趙琬晴。在經過了一個月精心調養,才把她這條命撿了回來。

自此,她便在【慕雪城】生活了下來。

這一生活,便是一年。

“你不是說派人去找火麒麟了嗎?怎麼樣,有沒有消息?”趙琬晴問道。

穆嘯響利用雪麒麟練就了【天秉神功】,在江湖中幾乎無敵,要想破他的神功,那便需要尋找火麒麟,用火破冰。

可是快要一年了,始終找不著火麒麟。

“我的兩個徒弟找了快一年了,幾乎無望……不過,幾乎隻是幾乎,不是絕對,他們找到了!”慕雪一笑,似乎看著她從失望的表情到驚喜的轉變,很開心。

“真的嗎?在哪裏,火麒麟呢?”趙琬晴向四周看了看,似乎火麒麟就在這裏,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慕雪無奈地搖搖頭:“還未進城,不用這麼急,明天他們就會到了。”

趙琬晴失望地低下了頭,還要明天?可是自己卻是一刻也不願意等下去啊!

突然間,竹林裏發出了一聲怒吼,竹葉唰唰地從天上掉了下來,慕雪警惕起來,看著四周。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趙琬晴也知道,有危險了!

突地,一隻龐然大物竄了出來,兩個人愣住,這隻全身散發著火紅光芒的大物,不就是傳說中的火麒麟嗎?為什麼會出現在【慕雪城】?

正當疑惑之際,一個身影飛身而出,擋在了兩個人的麵前,拔出劍,對著火麒麟,似乎要來一場搏鬥。火麒麟火速奔跑著,它所跑過的地方都留下了火苗,在冷風中燃燒著也未曾熄滅。麵對火麒麟如此迅速的速度,那人也不驚慌,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劍,隻見那把劍隨著手臂上散發的藍色光芒漸漸地變成了一把冰藍色的劍,一聲大喝,冰劍朝著火麒麟劈了下來,火麒麟一聲大叫,退了幾步。

趙琬晴愣愣地看著這一幕,那冰藍的顏色似乎似曾相識,她慢慢地走上前去,想要看清楚那個人的麵目。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洛雲不禁回頭,看見了她,不可思議。

火麒麟趁機撲上前去,趙琬晴急忙大叫一聲,火麒麟越過洛雲,直接來到了她的麵前,一步一步地逼近。

“火麒麟……”趙琬晴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在她眼裏,這就像是一隻養大了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