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坐在花轎裏,心想,怎麼辦?怎麼辦呢?要是晚上她同獨孤澈圓房怎麼辦呢?
綺羅默默請求上天,希望這場婚禮可以出現一個岔子,希望能有一個人出來拯救自己。可是上天哪有時間管她,就算有時間,也不會管她一個作惡多端的妖女吧!
貌似,君無憂也是上天的神......
綺羅覺得,此時此刻應該求求君無憂,希望他能快點出現,然後幹一票打劫新娘的大事。
當然這種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何況她的情況有點複雜,先是頂著唐璃公主的臉,其次還有唐璃公主的身份。君無憂哪怕是出現在自己麵前,怕是也認不出她罷。
大都城內,喜色飛揚,今日城中十裏紅妝,鑼鼓喧天,畢竟是獨孤第一世家嫡長孫大喜,又是一國公主下嫁,那鋪張,簡直不能再奢華。
落地的除了花瓣,還有水果,陳國的人最喜歡在成親那天拋水果,當然,這種習慣也是富貴人家才拋的起的。
獨孤澈衣著高華,裝以暗紅色為底玄袍為披的傳統婚服,頭戴玄絲冠帽,腰掛鑲玉的配刀,威風神武的坐在馬背上,穿行在萬千人群之中。身後是八抬大轎,陪嫁,迎親的排了整整一裏的路。街上的百姓個個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唐國的公主長得什麼樣子。
花轎四麵掛著紅簾,風掠過的時候,風卷紗簾,隱約可以看見轎裏的公主。
公主的打扮是一身正統的鳳尾紅衣,頭上戴著紫金飛鳳流蘇冠,手上的金鐲套了四對,項上掛著金玉流蘇圈,真是窮其奢華,令人羨豔。
君無憂,青燁,白蘿站在人群裏,有幸得見公主真顏一麵,雖是一個側臉,卻也看見了她高貴的麗容。
白蘿看到美麗的新娘子,忍不住拉著青燁的衣袖問:“上君,你什麼時候娶我?”
青燁看著街上熱鬧的娶親隊伍,淡淡說道:“等你長大點,懂事了,我再考慮這個問題。”
白蘿的目光又移到那頂花轎,她期盼著,自己有一天,也能身著大紅嫁衣,坐在轎子裏,嫁給青燁上君。
“可我好想成親啊。好想找個人成親啊。”白蘿流口水都快滴出來,她真的太想嫁人了。
青燁低頭看了她一眼,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發,溫柔的說:“等你長大了,懂得什麼叫做成親,本座自會考慮娶你。”
白蘿抬起頭,仰視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青燁,她的眼睛閃著盈盈的光澤,含著幾絲可憐的神韻。她想了一會兒,得出的結論就是,青燁上君是在故意拖延她的青春。
她生氣地說:“成親嘛,我早就懂了。而且我也老大不小了,上君說說看,可有見過活了七八年的蘿卜?像我這樣的,在蔬菜的世界已經是太奶奶的輩份了。上君一直拖延著婚期不肯娶我,是要讓我等到容顏遲暮再拋棄我嗎?”
青燁的嘴角微微揚起,真沒想到,白蘿最近的思維變得敏捷了,還能用容顏遲暮這四個字。
他笑著說:“蠢,你是現在是妖,在妖界,七八年的妖通常還是一個胎兒。你可知,本座其實有十八萬零七千年的高壽了,你再看看你,七八年,連本座的一個零頭都沒有。要知道你那麼小,本座實在不忍傷害你呀!”
“借口,全都是上君的借口。”白蘿說不過青燁,隻能委屈的忍住眼裏打轉的淚水。
這時,君無憂說了一句公道話:“青燁,你同白蘿已經有了八年的感情基礎,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我看,等陳國的事情結束之後,挑個日子讓你們成親吧。”
青燁看向君無憂,笑著說:“成親是需要花很多錢的。”
君無憂深知青燁的意思,他默默的不說話,就是不想讓青燁奸計得逞,他要娶白蘿,難道還要自己出錢麼?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青燁覺得沒戲,也就沒有再說話。
白蘿卻抽泣了兩聲,道:“這些錢,我可以出。隻要上君娶了我,要白蘿做什麼都可以。”
青燁張大嘴,簡直不敢相信。白蘿這是有多想同自己成親啊?
君無憂嘲笑道:“誒,十八萬零七千年的高壽神君,竟連一個七八年的小妖都娶不起,白混了這麼久的時間。”
青燁磨牙,不言,此刻多說是錯,說多是過。
君無憂對著白蘿微笑著,儼然是要勸她不要衝動:“白蘿,你可要想清楚了,一個活了十八萬零七千年的上君,就連置辦一個婚禮的錢都沒有,可見,他是有多不會生活,多不能養家,整天還要靠著我過日子.....”
說到這裏,君無憂搖搖頭,道:“這樣的神仙,你嫁了是不會幸福的。”
“夠了!”青燁再也忍不住怒聲打斷。他臉色極其不好,道:“你別小看本座,本座比你年長,比你會過生活,這種場麵的婚禮算什麼?等陳國這事一了,本座就辦個婚禮閃瞎你雙眼!”
君無憂與白蘿對視一眼,二人成功的把青燁上君激怒了,但效果不錯,值得慶賀。
“我這有獨孤家的請貼,要不要去喝杯喜酒?要的話,就跟我走。”君無憂從衣袖裏拿出紅色的貼子,得意的笑著。
青燁有點小脾氣,剛才被君無憂算計了,心裏正不爽來著,自然不想跟著他去,可是白蘿一聽有酒喝,興奮的把他這個上君拋在腦後,屁顛屁顛的跟在君無無憂的身後,一會問,獨孤家會不會有錦上添花,會不會有紫星花釀,會不會有烈豔嬌濃。
君無憂笑著回答:“世家大族,各國名酒皆有。”
青燁心想,絕對不能讓君無憂把白蘿帶壞,所以,他還是忍辱負重跟著去。
獨孤府
如今當家的是獨孤炎,已經到了古稀之年。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在朝中為戶部,另設一府。第二的兒子,也是嫡子,繼承獨孤家主之位,其子獨孤澈,卻入朝當了將軍。第三子,在朝中是個大將軍,別設一府。
今日獨孤家大喜,姓獨孤的人都聚齊在這座年代久遠的府上。
獨孤家的大廳就像一座富麗的宮殿,抬眼看去,盡是大金大紫的色調,極盡奢華。
綺羅同獨孤澈走進大殿,在眾人的祝福下行拜天地。
兩旁的賓客那樣多,綺羅卻一眼就認出了君無憂,他和青燁白蘿站在一起,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綺羅望著他,迫切的想走過去,奈何,她卻無法控製唐璃的身體,隻能盯著君無憂,眼眶緋紅。
白蘿一直都盯著綺羅,她覺得新娘子非常漂亮,可她也看見了新娘子的異常,此時,正朝著她們這個方向看來,眼裏盡是悲傷。
“上君,新娘子好像在看我們耶。”白蘿小聲道。
青燁和君無憂的目光凝聚在綺羅的身上,她一身拖地的紅裙,端雅華麗的朝著高堂走去。
那琥珀色的雙眼,紅透的似能滴出水來。她緊緊地盯著君無憂,那一眼流轉的眸光,就看進了他的眼底。
君無憂一怔,手指輕輕的一顫,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一種悲傷至心底湧流,看著她的眼睛時,會有一種莫名的痛失感。
綺羅的眼淚盈眶,無可奈何情卻去,凝眸相對,不相識。她與他擦肩而過,心道,明明近在咫尺,卻勝似天涯。
她毫無辦法掙脫這樣的囚縛,毫無辦法擺脫這具身體。她心心念念的君無憂明明就在麵前,她卻不能告訴他,而他也不能認出她。
都說好事多磨,可這樣的折磨,卻讓綺羅絕望。
孤獨澈和綺羅拜了天地,每一拜,就像一把刀子捅在了綺羅的胸口上。她隻能紅著眼眶,咬緊牙,忍住刺痛,同一個陌生的男人拜了天地。
如果今生隻能如此,錯便是錯,過便是過,他和她,隻能怨此生緣份淺薄。
洞房花燭
若大的婚房,紅喜的窗花剪的好漂亮,許多鴛鴦,龍鳳,連理枝等等寓意夫妻恩愛的花紙貼在嫁妝上。紅燭爆開了燈花,劈裏啪啦的燈芯響徹靜靜的新房。
每一種聲音,都像考驗著她的耐力與堅韌。
綺羅安靜的坐在床邊,等待她的新婚丈夫。臉上,卻沒有半點期待。
這樣的場景,綺羅曾有幻想過,她希望,自己等待的男人是君無憂,而不是獨孤澈。
芷燕守在旁邊,看著愁緒不寧的綺羅,小聲道:“公主可是餓了?”
綺羅搖搖頭,她很悲觀的歎了口氣:“我要是死了,這一切會不會停止?”
說起這個,綺羅的眼睛一亮,她可以選擇死呀,畢竟自己隻是一絲依靠魂珠支撐的氣息,如果宿體死去,魂珠自然就會脫離。
芷燕的臉色驚慌,嚶嚶的哭了起來,她走到綺羅麵前,蹲了下來,握住綺羅放在膝蓋上的手,說:“公主,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
綺羅望著芷燕,心裏又不忍,畢竟唐璃是個公主,遠嫁的公主。她若是為了自己,而把唐璃殺了......
君無憂一定會恨她的吧!
想到這裏,綺羅隻是仰著頭,默了一會兒。
“芷燕,你去看看將軍來了沒有。”綺羅的聲音沙啞的響起。
芷燕抽泣著,擦掉眼角的淚水,見綺羅沒有尋死覓活的,也就笑了笑,歡快的跑去瞧瞧新郎來了沒有。
綺羅故意支開芷燕,她起身,在錦盒裏拿出陪嫁的金剪刀,悄悄放在衣袖裏。眼中,閃過一抹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