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有點些恍惚,每次見到君無憂都恍惚的厲害,像中了魔。但在這種傷害之下,她漸漸明白,自己除了是個替身,也隻能是個替身。
她不希望君無憂再打擾到自己的生活,因為她怕自己會習慣被打擾。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君無憂突然一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綺羅口中說出這種決裂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能傷到他的心深之處。
綺羅側過臉,悲戚的眸子沒有再看他泣血似的雙眼。
君無憂走過來,他強製的壓住身上的氣息,靠近她。擎蒼想要阻止,卻奈何不了他的橫撞分毫,綺羅被他拉到懷裏,他像瘋了一樣,厲聲道:“為什麼我們每次都要這樣折磨?”
綺羅瞪大眼睛,今日的君無憂又不知是哪裏病了,竟又一次失控?
“玉綺羅,你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想起來?你說過,你愛我,生生世世愛我!為什麼,我就在你的麵前,你卻冷的跟塊冰似的?”君無憂抓著她瘦弱的肩膀,他好恨忘情丹,好恨所愛著之人什麼都想不起來。
曾經,這個女人依偎在懷的時候,她說過,她愛他,生生世世愛他。她還說,若有來生,就算跨過刀山火海,也要愛他的。
為什麼?他們會走到這種水火不融的地步?他以為自己已經很小心了,以為自己可以護她周全,以為自己可以暖熱她的心,到最後,換來的不過是她一次又一次決然的話。
“你知道嗎?我要瘋了,真的要瘋了。”君無憂把綺羅擁入懷中,他那麼無可奈何的靠著她,嗅著她發絲裏的淡淡香氣。
不知為什麼,吸進肺裏的全是冷冷冰冰的悲傷。
抱得越緊,冰冷越發刺骨。
擎蒼靠在門前,看見這樣的君無憂,自己也嚇傻了,果然是愛瘋了,才會如此失控。
綺羅沒有說話,她已經不會哭,那雙眼晴也不會再落淚。是君無憂讓她永世無淚的,所以,即使很難過,她也不會哭泣。
身體慢慢的癱軟,最後虛弱躺在了他的懷裏,再後來,她什麼也不記得了,至於後麵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就像做夢一樣。
待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身上的傷也好像全部好了,就連胸口也沒有那麼疼,她爬起來時,擎蒼給她端了粥來。
綺羅坐起下,看著擎蒼,許多疑問都浮在臉上。
“昨天,還發生了什麼事情?”綺羅問。
擎蒼砸砸嘴巴,他其實不想提那個人的,但現在情況不同,他隻好免為其難的說:“君無憂救了你,幫你治好了傷,然後守了你一夜,一早就走了。”
一氣喝成,很流利,也很有節奏的說完。
綺羅沒有再問,雖然難為情,但好在,那個人已經走了。
擎蒼將小米粥推至綺羅麵前:“這是我分吩他們做的,你嚐一嚐。”
綺羅看了他一眼,知道擎蒼這人需要表揚一下,否則是會受傷的,她微微一笑:“你這人還挺好,我梳洗一下就過來吃。”
聽到綺羅的表揚,擎蒼心裏果然出現了一片花園,有種春光燦爛的感覺。
君無憂回到離樹院,隻見青燁抱著白蘿在院裏澆水,這幾天,他沒有怎麼喝酒,有空的時候都是陪著白蘿,嘴裏啐啐的說了很多話。
他走到青燁麵前,弄清了整件事的原委,君無憂也認為是時候該告訴青燁真相。
“青燁,其實白蘿還有還原的機會的。”君無憂坐下來。
“你都試了這麼多種丹,它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實在沒辦法,我想帶她回天界,日日夜夜以瑤池仙水澆灌,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是會回來的。”青燁已經沒有再報任何的希望,隻能把主意打在天界。雖然回天界辦這件事情會有諸多的阻撓,但他不會放棄白蘿化為人形的一天。
君無憂曾被青燁逼著煉了十天的丹藥,可是那些丹放進盆裏,根本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青燁已經心灰意冷。
“以為瑤池仙水澆灌固然是好,但如若修成正仙,必會引來天罰。況且,你帶著它回去還有一個更大障礙。”君無憂明白天界的那些程序,要想把白蘿帶上去,不吃點苦頭是辦不成的。
說這麼多,君無憂隻想表達他有一個更好的辦法,他說:“眼下,我這還有一個辦法。”
青燁抬頭看著他,那雙精亮的眼睛不知何時變得這麼灰暗,也許是君無憂給他的失敗次數太多,以至於讓他對君無憂失去了信心。但想到,君無憂好歹是個神,就算是句廢話,那也是有點養分的廢話,他無精打采的問了句:“什麼辦法?”
青燁又端正了姿態,補充道:“隻要能成功,剔我仙骨都可以。”
君無憂也不賣他關子,也不剔他的仙骨,他直說:“連家的蝴蝶淚,可用魔門術煉世間一切殘修之聖丹—歸元。”
這世上,也隻有歸元丹才能修補殘缺,可以令人起死回生,也可以讓白蘿再次修複原身,化作人形。
“那還等什麼?本座現在就去連家把蝴蝶淚拿來。”青燁一拍桌子站起來,那精神說來就來,那精力說有就有,他是一個說做便做的上君,急躁的心好似再也等不及了。
君無憂連忙拉住他的衣袖:“等一等,初七才是連家的祖祭,隻有那一天,密徑之路才會打開。”
青燁愣住,他沒有見過連家的蝴蝶淚,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東西?居然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蝴蝶淚到底是什麼?”
“我隻見過眼淚,隻聽說過連家有個虛靈之境,裏麵的蝴蝶成千上萬,如夢幻仙島叢森,舉目看去,皆是參天大樹,奇花異草,在那裏有永不西落的太陽,還有永久蔚藍的天空,四季如春,迷香漫漫。在裏麵承載著貪癡嗔恨的四種執念,而這四種執念形成了無可推翻的力量,靠著這種力量虛構著靈境的一切生息。”
君無憂從來沒有去過虛靈之境,但作為上神,多少還是聽說蝴蝶淚的秘密的。
蝴蝶淚是由蝴蝶仙子和凡人結合生下的孩子所落下的眼淚形成。上次他為綺羅求取蝴蝶淚之時,也曾付出了點代價,即使是以神的名義,但還是有所犧牲。
當日,連碧求了一個願望,那個願望,君無憂到現在都記得。
“蝴蝶淚我可以給你,但你要給我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
“我連碧要永遠做連家的家主。”
那時的君無憂笑了,連碧不就是連家的家主嗎,他問“你現在不是好好的掌管著連家嗎?”
“我是掌管著連家,可家父的遺願是立三妹連珠做連家的第二十九任家主。說起來,我這三妹向來是溫柔可人,恬靜平和,加之年紀又小,根本就不適合坐擁連家這麼大的一個冰殼子。”
雖不知連碧為什麼會把連家形容成冰殼子,但從她的眼裏看不出任何要把連家家主當成一塊肥肉來吞的眼神。
“你是擔心她管不住這連家嗎?”君無憂察言觀色,多少也能猜到些。
“我是長姐,理應考慮這些。我自13歲就掌管著連家,我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我想,那些味道我一個人嚐就好,連珠還小,她應該快樂的享受三小姐的榮耀,而不是擔任什麼連家的家主。”連碧說的都是真的,她是自13歲起就掌管著連家,照顧著三個妹妹。
君無憂最後答應了她,是他親手毀了祖祭上留下的遺囑,是他讓連碧成了連家永遠的家主。自那以後,連家就再也沒什麼第二份遺囑,除非連碧死了,才會出現新的遺囑。
連碧的願望如願實現,再也沒有誰知道那個秘密。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八九年之久了,那時候也是在祖祭之日,他聽連碧說過一些連家的事情。
青燁一聽連家那有厲害的虛靈之境,急躁的心總算淡定了一些。
“你會幫我嗎?”青燁坐下來,一雙渴望的眼睛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君無憂猛的點點頭:“當然,要不然我怎麼會為了這件事情一夜未歸。”
說起,君無憂這一夜未歸,明明就是照顧自己的妻子好嗎?
再者,他拿蝴蝶淚是一回事,為綺羅找到骨傘才是這次任務的主要原因之一。
初七這天,連家祖祭之日。
連家所有人都會在祠堂內跪拜,然後舉家遷往連城的大宗山,大宗山有座巍峨的高樓,樓下還有一個大廣場,廣場中央設立了高高的祭祀台。
無比莊嚴的石卑,肅穆的文字,還有千奇百怪的壁雕。宏大的墓地,是連家祖先在此拉開的故事,留下了這麼莊重的痕跡。
連家幾十人統統跪下,一年一次的祖祭,首先要由家主上台宣讀祭文,這些年,這種事情一直都是連碧在完成。隨後上香,眾人朝拜。
廣場外是連城的地方官員,外環還有層層重兵把守,連家是越國大家之一,皇帝拉攏之家,有官員參與並不稀奇,每年這個時候,朝廷都會派來人把守護衛,以免他國之人前來毀害連家的蝴蝶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