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君沒有說什麼,綺羅的話已經震穿他的心肺,此刻時間凝結,一切靜止。他不可能改變綺羅的主意,但他能阻止這一切悲劇的發生。
隻有他最清楚,滅元珠雖然可以提升一個人的修為,但最後都會被滅元珠反噬,嚴重者毀形滅元,永遠消失。
狸君當上妖王之後,整天日裏萬機,沒留多久,他就匆匆的離開了。
走的時候,他停下腳步,轉身提了一句:“綺羅,君無憂他不適合你。”
狸君握了握拳頭,內心正在作祟,他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一萬年前的真相,那些關於君無憂的傳說。
綺羅沒有理他,而是轉身離去頭也不回,狸君倒吸了一口涼氣,放膽說道:“他有喜歡的人,就在一萬年前,他為了心愛的女人觸犯了天條,被天帝關押煉神淵數月,後來他將自己的神識,神息,法力全部封印。你認識的他,不過是他的一場夢,你喜歡的他,不過是個泡影,”
狸君的聲音那樣沉重,一字一句落穿綺羅的身心,身體發慌失控,肌膚一顫一顫,踢踏的腳步一收,停在走廊間,那一愣,不知想了多少遍,該擺一個什麼表情麵見狸君。
她回頭對著狸君微微一笑,太刻意,表情難免僵硬。她淡淡的說道“你的擔心多餘了,我玉綺羅除了煉丹誰也不會喜歡。”
狸君怔得發不出一言半句,綺羅的漠然,好像真的如她說的那樣,誰也不會喜歡。
君無憂來到雲國,一路上都在聽別人講故事,最有意思的是,公奇府的冷壁不遠千裏從梨國來到雲國,一路上都在追蹤君無憂的足跡。
如此上心的追隨,都有一個十足的理由。
如今的君無憂已是辰蒼的第一丹師,名氣早就盛過他的師父玉綺羅,找他煉藥的人也越來越多。
話說這冷壁長得極像女子,即使是一身男子帥氣的打扮,也藏不住他的美豔。初到雲國,就引來了全城的男女圍堵,場麵十分混亂。
為了見到君無憂,他在城裏差點殺人,大鬧雲城才逼得君無憂現身見他。
有關第一殺手的門派,在整個辰蒼響有來頭的隻有公奇府。可是這一次,冷璧是悄悄的來,沒有誰知道公奇府的老板沒事追著一個男人來到雲國。
這日,陽光明媚,微風涼爽。隻見小獨院擠滿了男女老少,這些人為什麼擠在這裏?自然是要跟君無憂講故事求賜藥的。
冷璧出場的時候,自帶冷場異能似的,一陣陰風從他身上散發,陣陣涼意拂麵而來,冷俏的臉上,有女子的精巧玲瓏。眾人見他的第一眼都會感慨,哪家的小姐生得如此美麗?
他眼眸橫瞅,帶著清場的冷意把候在君無憂院裏院外的人全部轟走。
眾人走後,小院格外清靜,涼意也越來越深。
君無憂默不作聲,他的身上同樣有著壓倒一片的冷意,遍布在整個小獨院,好像立馬就會凝結成厚厚的冰塊。
冷璧頓了片刻,嘴角一抽,沒有誰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隻見他慢條斯理的坐下,冷酷的表情覆蓋在俊俏的五官上,稍顯不入。
君無憂抬抬衣袖,他與冷璧有過一麵之緣,一年前綺羅把白意關在公奇府,他去接走白意的時候就會見過冷璧。
他們僅僅一麵之緣,並未深交,君無憂自是淡然的看著,不作聲,料到這冷璧來見他,定是有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絕大部份人都不知道公奇府的主人長得如何模樣,根據外界的傳言,多數都不可信。就好像有人說冷璧其實是個女人,也有人說冷璧是個變性人,還有傳言,冷璧是梨山上的千年蛇精所化。
而事實上,冷璧是個男人,年紀輕輕,二十五六,身高七尺,長得美豔無雙。
院裏的海棠打落在他的紫衣上,淡淡的花香熏染,連他的發絲也有別樣的風情,隨著風悠悠的擺動。
君無憂早就聽聞冷璧來到雲國,若出了不少的事情,就連雲國的皇帝都想納他為妃,可見他的樣貌有多驚為天人。
“公奇府的生意繁忙,冷老板怎麼有空到我這小舍來?”君無憂不忙不慌的倒了杯茶,眼角露出淡淡的笑顏,隨手將茶杯遞上。
冷璧的一舉一動皆像美麗的女子,他的玉手一露,實再想象不出,他曾經用劍殺人無數。秀氣的麵容下,一概的清冷。
“我來是有事情相求。”冷璧微微抬首,眉眼極其誘惑。
君無憂小吃一驚,冷璧為什麼突然求他?向來都是別人求他冷璧辦事的,怎麼這回要來求他一個煉丹的?
他微微一笑,應道:“你做的買賣就是幫別人解決麻煩,怎麼還有事情需要我一介丹師出麵的?”
冷璧低下頭,嘴角露出苦澀的笑,他很無奈的歎了口氣,方說:“如果是殺一個人,那該多容易,可惜,這一次不是殺人,而是救人。”
從來沒有聽說一個殺手要救人,冷璧又把頭抬起來,眼睛沒有了殺手該有的冷意,更多的是,他苦於無奈,迫於形勢。
君無憂也沒有笑話他,從一個殺人魔頭的嘴裏會吐出救人的字眼有多好笑,但是,君無憂同樣能感覺到,冷璧現在的眼神和玉綺羅是一樣的。
好像有什麼東西牽絆了他們,使他們進退兩難。
“你要救的人是誰?”君無憂問他。到底是誰能使一個殺人魔頭冷意盡銷?
“陳國的六皇子。”
陳國的六皇子名叫劉暄,他曾是陳國的不敗戰神,其戰績顯赫,深受太後及大臣喜歡。隻是皇帝不喜歡劉暄,一直都在打壓他的勢力,三年前,陳國的皇帝立了三子劉照為太子。
君無憂掃開桌上的海棠,他雖然不知道冷璧和劉暄是什麼關係,但他知道劉暄被太子暗殺的事情,出麵的人就是公奇府的冷璧。
“我聽說,你幫太子劉照做事。”君無憂淡淡的說著。
“我是幫劉照做事,因為他給的報酬足夠厚。”此時的冷璧處於矛盾中間,他連自己的立場都分不清。明明是為劉照做事,心裏卻放心不下劉暄。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救劉暄,他死了,你的買賣不就做成了嗎?”君無憂雲淡風清,人間的恩恩怨怨他一概淡然視之,這兩年他隻管聽故事,聽一個能夠感動他的故事。
“我不想他死。”冷璧垂下眼簾,他的心事,終於一點一點的流露。
冷璧曾答應太子劉照要將劉暄除掉,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會下不去手!
這個故事說起來有些荒唐,那陳國的六皇子生得俊逸好看,英武不凡。當他拿著風火銀槍在冷璧的麵前耍的時候,冷璧就感歎,世間能有這樣的奇男子,殺了也怪可惜的。
他們初見是在一家大澡堂,當時,冷璧在男室沐浴,劉暄從練武場回來,正疲憊的走進澡堂,跟在他身邊的幾個貴族世子一同走進男室,他們一邊解衣,一邊聊著校場上的事情,不一會兒就走到池邊。
最令他們難以置信的是,男澡池裏竟泡著一個女子,劉暄是個正人君子,當即就拿著衣服把所有男人轟走,臨走的時候,他不停的說對不起,冒犯,請原諒之類的話。
劉暄以為是他們走錯了地方才會出這樣的糗,走到門外,承相的兒子一看,門牌上明明寫著男室,眾人立刻炸毛。
“殿下,這明明就是男室。”
於是,幾人又準備衝進去,結果被劉暄攔住,畢竟裏麵的是個女子,如果這麼多人衝進去,人家姑娘以後如何做人。
出於考慮,眾人都沒有進去質問澡堂內出現的女子,而是叫了個女侍進去催。不一會兒,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站在眾人跟前。
冷璧出門的時候大多都是這身打扮,絳紫色的緞袍,上麵繡著青冷的白梅,立於人前,總能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
眾人皆質問他,一介女子為什麼扮成男人,還敢跑到男澡堂洗澡?
冷璧沒有理會,她把目光放在劉暄的身上,她知道目標是劉暄,隻要接近他才是目的。
劉暄見他緊緊的盯著自己不放,第一次被姑娘這樣盯著瞧,他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姑娘,你走錯地方了。”劉暄輕咳一聲。
冷璧挑眉,嘴角蕩漾起極致的笑顏:“姑娘?嗬嗬,我可不是什麼姑娘。”
眾人臉色一驚,主要是冷璧的聲音,那樣的粗糙,渾厚的音色明明就是一個男人。
冷璧走近劉暄,婀娜的他拋給劉暄一個媚惑的眼神,上等的絲緞,飄動的衣袖,他輕輕抬起一隻嫩白的玉手,膚如凝脂,柔潤的落下,袖風含著淡淡的香氣。力道不輕不重的打在了劉暄的胸口上,他昂首微笑。
“我和你一樣,都是男人。”
劉暄的臉色忽然慘白,他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男人,落在他胸腔的手帶著香氣,他的臉開始滾燙,心跳也在加快。
跟在身後的幾個侍從站出來,大聲的指責:“大膽刁民,敢對六皇子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