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你。”浮吟將那盆茉莉放到暖樹的麵前，臉上還有一種可愛的表情。
像極了思春的小男孩。
暖樹低下頭聞了聞，“好香。”
這清香的味道，卻讓她莫名的想起了桃花香。
那是桔生身上特有的味道，現在聞不到了，還有種鼻子失靈的感覺。
“今天我們出去玩吧。”浮吟看著她心情稍微好了點，就想著如何讓她變的更開心。
暖樹側頭，看見他亮晶晶的眼眸，微笑道：“好。”
那日屠了魔的霸氣男人，如今竟成了靦腆的小男孩，可是也隻有在麵對暖樹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他也覺得，自己是作了什麼孽，一開始要是沒纏著暖樹的話，自己現在也不會深深陷在愛她的泥潭裏無法自拔。
兩人前腳剛出門，後腳磬晟就跟來了。
本想今日再找暖樹說個好話什麼的，至少成為朋友吧，可是竟然又看到了那個男人。
這就讓他窩火了，龍女誕生之後是沒有記憶的，那為什麼這個男人才短短幾天就取得了龍女的信任？
難道說，龍女前世的記憶還在？
磬晟想想，又搖搖頭，應該不可能，從龍貝出來的龍女，是不可能有記憶的，完全是一個新生的人，或許隻是巧合吧，應該是那男人運氣太好，所以龍女才讓他靠近。
兩人去了人間，總覺得這裏才是最好玩的地方。
以前桔生總說帶她去龍陸，可是真正到了龍陸，還是覺得人間好玩。
凡人正是因為沒有法術，對於異世界什麼也不知道，所以顯得特別單純，自然其他的事也就複雜了起來。
就好像龍陸的禮儀沒那麼重要，注重能力與法術，可是人間的皇宮裏的規矩就複雜多了，更在乎吃穿用度。
人間的遊戲，也比龍陸多得多。
兩人去了芙琅國，是之前暖樹賣草藥的那個國家。
不知為何，她想去看一下奇珍閣。
不是故意要回憶從前，隻是這份美好突然記起了，就很想再重溫一遍。
那奇珍閣的樓還在，可是牌匾早已換成了喜福酒樓，成為了一個吃飯的地方。
也是，沒有奇珍異寶的來源，奇珍閣也無法開下去的，畢竟那都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暖樹久久的站在那門口，望著牌匾出神。
小二見有客人在門口，於是笑臉迎了上去：“客官，進來坐坐吧，是吃飯還是喝茶啊？”
暖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說一句話的離去了。
小二嘟囔著回了店裏，掌櫃的剛好聽見他說的話，“不吃飯不喝茶的幹嘛站在門口看啊……”
那年輕的掌櫃心裏有些疑惑，不知不覺的就衝到了門口，看見了一個漸行漸遠的清冷背影。
如此熟悉。
“老板娘！”他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暖樹聽見這聲音，總覺得有些熟悉，但不像是在叫自己，於是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
年輕的掌櫃向她的方向跑去，再次急切的喊道：“老板娘！”
暖樹回頭，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
掌櫃的在暖樹回頭的時候，突然頓了腳步，眼睛裏依稀有淚光閃爍。
“真的是你嗎？老板娘？”
“你是……”暖樹疑惑的問道。
“我，我是六兒啊……”掌櫃的十分激動，差點上去握住暖樹的手。
“六兒……”暖樹呢喃，她突然想起來了，他是十八年前那個小跑腿的，在文人書畫展上還替她解過圍的小孩。
這麼多年了，他都長大成人了。
六兒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暖樹，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怎麼一點都沒變。
“老板娘，你保養的真好。”他忍不住感歎。
浮吟不知道這男子是誰，還用一種癡迷的目光盯著暖樹，於是他特別不開心的說道：“她很老了，你還年輕。”
暖樹驚訝的盯著浮吟，不知為何他會突然說一句這麼不沾邊的話。
六兒傻傻的笑道：“是啊，看起來和我一樣大呢！”
浮吟更加不爽了，還想說什麼，暖樹已經拉過六兒到一旁說話去了。
“看你這裝扮，似乎混的不錯。”暖樹看見當年那個努力生活的小孩，如今有了自己的小成就，也為他感到開心。
六兒笑道：“多虧了老板娘你啊，當時你還救濟我來著。反正不管怎麼說，我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勞。”
“你可誇張了，隻要你過的好就好。”
六兒就是記得暖樹當年的那一份恩情，慢慢的從一個小跑腿的變成掌櫃的，不管那裏還是不是奇珍閣，他都一直守在那裏。
“不過，老板娘你真的是一點都沒變啊……”六兒還是不相信為何近二十年過去了，暖樹還是那麼年輕，肌膚嫩得可以掐出水。
暖樹笑笑，沒有回答。
浮吟已經很不爽了，大力一攬過暖樹就要走，“我們還有事，就不寒暄了。”
六兒見眼前這男人這麼大醋意，也不敢惹他，隻好道：“老板娘，今天見到你真高興。”
“再見。”暖樹和他揮揮手。
也許再也不會相見了。
“再見。”六兒覺得，暖樹一定是神人，凡人是不可能像她這樣的，既能拯救天下人，還能永葆青春。
浮吟跟在暖樹的身後走了幾步，一臉怨氣的問道：“怎麼走哪都可以碰見你熟人啊？”
暖樹盯了他一眼，沒說話。
浮吟隻好閉了嘴，自討沒趣，不能總用熱臉貼冷屁股吧。
兩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經過了暖樹以前住的那所宅子。
她本想進去走一轉的，可是想想又算了。
裏麵一定都已斷壁殘垣，不想看到那些景象又徒增傷感。
浮吟問道：“這又是哪裏？”
“我之前住的地方。”
浮吟不再說話，好像嗅到了些什麼。
那時候，桔生也是在的吧。
暖樹望著這整所大宅子，想到了以前他們住在裏麵時的點點滴滴，還是很快樂的，隻不過洛瑤來了之後……
她搖搖頭，忽然有些痛苦，直接轉身走掉了。
她怕她會崩潰。
浮吟趕緊跟了上去，不知道她怎麼了。
最近的暖樹情緒的確很奇怪，一會兒開心，一會兒沉悶，一會兒又冷酷，他都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
過去真的讓人太難過了，他發誓要讓她開心起來。
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桔生就在那所宅子裏。
僅僅百步遠，桔生那時正站在庭院裏擺弄花草。
如今能陪他的，隻有這些花草了。如果讓他知道當時暖樹就站在門外，他一定會衝出去看她的，誰讓他總是反反複複的想她呢。
他現在哪裏也不想去，隻想呆在這宅子裏靜靜的過完最後一段時光。
或許他死之後，也會輪回，但喝下孟婆湯之後，就會什麼都記不得了，到那時他再和暖樹相遇時，都已經不認識對方了。
又或許，永遠不會相見。
把自己的記憶儲藏起來，等到下一世的時候再要回，也許是另一種延續生命與過去的方式，可是太累了，就像暖樹說的，雖然靈魂是同一個，但總覺得哪裏不一樣。
天意如此，就不要再強求什麼了。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想她，倒成了生命裏最後的慰藉。
暖樹和浮吟離去之後，遇上了集會。
這裏像是趕集那樣，比其他地方都熱鬧，什麼東西都有賣，暖樹隨手拿起一個麵具，是隻狐狸。
她盯著那麵具許久，既不像要買的樣子，也不像看看就走的樣子。
浮吟問道：“你喜歡嗎？”
如果她喜歡，就買給她好了，就算那有桔生的影子。
她又看了一會兒那麵具，搖了搖頭，放下繼續往前走去，“不喜歡。”
可暖樹越是這樣，越讓浮吟覺得難受。
她心裏不開心，卻不說，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這裏人多，陽氣足，本是豔陽高照的一天，可是在過往小胡同的人們總感覺那裏陰風陣陣。
暖樹和浮吟走到那裏時，看見了一隻厲鬼。
那厲鬼看見暖樹，以為是可口的食物，眼睛一亮，立馬從角落裏衝出來想撲到暖樹的身上。
浮吟本想把暖樹攬到自己的身後，可是現在的她似乎不需要保護，她隻抬了抬手，那隻厲鬼便在她手中化為灰燼。
這都是那麼一瞬的事。
浮吟無奈的笑了笑，對啊，現在的暖樹很強大，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
“走吧。”暖樹像個沒事人一樣，一臉平靜的繼續向前走去。
前麵有舞姬在廣場上跳舞，好像是某個歌舞坊為了吸引客人而想出的計策。
確實是吸引了很多人，那些舞姬們都長的不錯，身段也好，舞姿也挺優美的，許多觀眾都為她們拍手叫好。
暖樹覺得好奇，就在那裏多看了一會兒。
浮吟不愛看這些，在冥府看多了美人們跳舞，對這些庸脂俗粉就不感冒了，更何況暖樹還在他旁邊，看她都來不及呢。
忽然人群中衝出了一個樵夫打扮的人，直接就撲到了一個舞姬的身上，其餘的舞姬嚇得紛紛散去。
“小雨，你別幹這行了，你跟我回去吧……”
被抱住的舞姬臉上閃過難堪，猛地推開那樵夫，吼道：“你幹什麼啊，我根本不認識你！”
“小雨，娘就要不行了，你回去看看她吧。我知道錢大官人看上了你，你馬上就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可是你真的就不顧我們的從前了嗎？”那樵夫嘴裏不住的哀求，抱住那舞姬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