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也常來宮中看望她,南木和南星已經在著手準備接任皇位的事,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夏天過去了,秋天過去了,冬天也走了,春天又來了。
是早春,天氣微微有些寒冷,木吉裹緊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摸著自己的大肚子,眼神充滿了慈愛。
在經曆了過去九個月孕育這個小生命的時間,她學到了很多為人母的東西。眼見著肚子裏小東西越長越大,肚子也越來越沉,她對寶寶的期待也越來越高。
桔生說,不管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名字裏都要有一個吉字,不如就先叫他阿吉吧。
寓意吉祥,那也是木吉名字裏的一個字。
木吉覺得這個名字甚好,除了爹爹便沒人叫她阿吉了,這個小東西被人喚作阿吉的時候,自己還有一種爹爹在喚自己的感覺。
早春的一切,大地還沒有蘇醒,隻是依稀象征性的出現一些生命的跡象,比如結冰的河水融化,土地裏的小草鑽出一個頭,幾朵晚些盛放的梅花還在堅守著寒冬的印記。
她坐在院子裏欣賞這一切清新的景物,忽然覺得肚子有些疼。
木吉皺了皺眉頭,道:“壞寶寶,又踢娘親了。”
以為寶寶隻是踢一下就好,可是沒想到肚子越來越痛,感覺自己的裙子底下濕了,忙叫來菲兒。
菲兒見她痛苦的樣子,自己也不懂是怎麼回事,慌忙去叫產婆。
產婆一來,查看了木吉的狀況,道:“娘娘的羊水破了,快生了,趕快準備熱水剪刀還有布。”
依言幾個丫鬟連忙去準備這些東西,桔生聽說木吉要生了之後,也急忙趕來了她的房間。
自己就要成為父親了,桔生的心裏十分激動。
月兒剛好來了宮中,正巧趕上木吉生孩子,於是也去了她的房間,陪著她。
木吉覺得自己都快要痛死了,腦袋都是暈的,產婆還一直叫她用力用力。
她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很熱,頭上的汗水已經把頭發打濕,粘粘的粘在皮膚上。月兒知道她現在很難受,於是隻能握住了她的雙手,給她鼓勵。
“木吉,加把勁,孩子的頭都出來了。”
聽到這句話,本來木吉已經疼的快要暈厥過去,但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使勁的想要生出阿吉來。
她現在都已經顧不得害羞了,這麼多人圍著她,而她的表情還這麼痛苦,讓她們見了還不笑話自己啊。可是為了阿吉,這一切都值得了。
桔生在外麵焦急的等待著,他不知道生孩子會有這麼痛苦,聽見木吉在裏麵鬼吼,總感覺是產婆在掐她似的。之前她懷著阿吉的時候,總是這裏不舒服那裏不舒服,可現在看來,之前所有的不舒服都不及生孩子的這時候。
聽到木吉難受的喊叫,他真想自己能幫她受著這份苦。
在經曆了一個時辰後,一聲洪亮的嬰兒哭聲傳了出來。
產婆高興道:“恭喜娘娘,是個小皇子。”
木吉欣慰的笑了笑,雖然自己已經精疲力盡,但還是忍住想要一頭睡過去的衝動叫產婆把孩子交給自己。
她懷裏懷抱著阿吉,雖然他一身皺巴巴的很醜,可是她仍然很愛他。
娘終於經曆了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能見到你,娘就已經很開心了。
月兒趴在木吉的床前,同樣也用好奇與開心的目光看著她們母子倆道:“阿吉胖嘟嘟的,真可愛。”
木吉笑了笑,終是沒有說話,她哪裏還有力氣吐出一個字呢。
這時房間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桔生第一時間趕了進來。
他衝過去,首先抱住木吉,親吻她滿臉汗水的額頭,“木吉,你辛苦了。”
她輕輕的搖搖頭。
桔生這時候看向自己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阿吉……這是我們的孩子。好小啊……”桔生不知道,原來每個孩子生下來都這麼小,他的胳膊還不及自己的手指粗呢。小小一隻,卻把木吉折騰成這樣。
“你看他,雙手雙腳不停亂動,以後長大肯定是個淘氣的主。”桔生小心翼翼的抱著阿吉,生怕弄疼了他。
木吉覺得此刻的自己更加成熟了,怪不得人們總說人要經曆傷痛才能成長呢,就算是身體上的傷痛,在生了阿吉之後,她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母親了。
桔生讓下人把小皇子抱下去好好洗洗,自己則陪在了木吉身邊。
她見到自己的孩子被抱下去了,忽然安心很多,和桔生說話說著就睡著了。
一個女人,是有多愛你才會為你生孩子,桔生在心裏輕輕感歎。
月兒去找了南木,跟他說了今日木吉生孩子的過程,哪知南木一臉嚴肅道:“那我不要你生孩子了。”
她十分驚訝,“為什麼?”
“我怕你疼,我不想你受苦。”
聽到這話,月兒打了他一下,“傻夫君,說的這是什麼話呢,生孩子是每個女人都要經曆的。隻要我愛你,其他一切都不是問題。”
南木笑著親吻了她,覺得自己真是無比幸福,娶了個這麼體貼的媳婦。
一個女人能有多堅強,大概就是她愛著的時候了。她也許平凡,但她的愛卻比任何一個東西都偉大,隻要她心甘情願,所有的苦都甘願受的。
木吉睡著了,開始做起了夢。
她夢見自己在水裏遊蕩著,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忽然發現自己的肚子被剖開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但她並沒有因此害怕,反而是更加急切的尋找起那東西來。
是自己的孩子,孩子不見了。
她就在水裏一直這麼遊著遊著,周邊的海水暗無天日,她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阿吉。
整個身體都好難受,好像在水裏遊的久了,渾身酸痛起來,沒有力氣。
她猛然醒來,眼睛瞪大,額頭上還有汗珠滴下。
是半夜。
桔生趴在她旁邊睡著了,察覺到她醒了,於是用手摸上她的額頭。
“怎麼了?”
木吉搖搖頭,“沒事。有點口渴。”
好像她一直不願意說自己的難處,她不想讓桔生擔心,本來也隻是小事而已。
“我去給你倒杯水。”
桔生貼心的給她兌了溫開水,她出了汗,流失了大量的水分,應該多喝點才是。
可是木吉喝完水,仍然覺得心裏惶惶的,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阿吉呢?”對了,阿吉不在她身邊。
桔生安撫她道:“阿吉和奶娘在一起呢。”
她突然有些驚慌,“我要見阿吉。”
“怎麼了?”桔生不解。
“我要見他。”木吉的目光變得急切起來。
“好,我叫人把他抱過來。”桔生雖然不知道木吉為何突然要見阿吉,但想著也許是這個一直在她肚裏的小家夥剛剛脫離了她,所以不習慣吧,缺少了安全感。
阿吉被抱過來時,他正在安穩的睡覺。
這時木吉才放下心來,輕輕的把他抱在自己的懷裏。
“阿吉好小,我真怕養不大他。”
桔生笑笑,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怎麼會,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好了,你再休息一下吧,今天可把你累壞了。”
她點點頭,抱著阿吉入睡了。
近幾日,手下的人回報說,有人在城郊看見了南枝,請示皇上要不要立即捉拿歸案。
桔生當然要抓住他了,否則讓他東山再起可就不好了。
命令一下去,桔生隻等著他們把南枝抓回來了。
木吉的身體稍微恢複了些,便整日抱著自己的孩子不撒手,奶水也要自己喂。從前覺得羞澀的事情,如今卻覺得理所應當,喂起孩子來,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
阿吉越長大,瞳孔的顏色好像就變得越來越藍,看來是繼承了桔生的優良血統。
現在的阿吉已經半個月大了,木吉每天抱著他怎麼看也看不夠,總想在他的臉上找出一些她和桔生結合的影子。小家夥的嘴巴比較像她,但是眼睛卻十分像桔生。
“桔生,你說以後阿吉會變成小狐狸嗎?”她想象不到阿吉變成小狐狸的模樣,好好的小孩子突然長了滿身的毛,是有點駭人的吧。
“那就要看他是繼承你比較多,還是繼承我比較多了。”
木吉笑出了聲,十分期待阿吉長大的樣子。
“對了,南枝已經被抓到了,今日下午就會被處死。”
木吉淡淡的回應了一下,沒有過多的表情。她與南枝沒有什麼交集,所以他的生死與她也沒什麼關係。
“那阿嬌呢?還沒找到嗎?”
桔生搖搖頭,但不希望木吉太擔心,於是轉移了話題。
“對了,今晚我們吃魚好不好,這樣你才有奶水給阿吉喝啊。”
“嗯,好。”為了阿吉,木吉最近胖了不少,她不想讓別人喂阿吉奶水,因為自己喂他才最放心。所以最近吃了許多,就是為了能讓阿吉隨時隨地的喝飽。
阿吉不太愛哭,也不太愛笑,總是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
晚上吃過飯,木吉去洗了個澡,桔生去處理南枝的後事去了,房間裏除了阿吉沒有一個人。
待她洗完出來,原本在搖籃裏的阿吉不見了。